“这是一个流行离开的世界，但是我们都不擅长告别。"
———米兰•昆德拉
若是你在花甲之年还没有罹患疾病的经验，那么你一定要注意了，有可能你的第一次，得的便是一场大病，瘟神会在瞬间悄然无息地闯过来击倒你。
我就是这样，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默默地造访了……
与脑梗共舞
———记 2019年一次凶险的就医经历
2019年10月30日
两天之前，我们刚刚从湘鄂游历回来，这次出门走了十七天，走的路有点多，时间上安排得也有些紧张，但我并没有疲惫的感觉。
回来后的两天里我一直都在手机、相机上挑选我们从长沙、张家界、恩施、武汉旅行回来的照片，在ipad上编辑文字，完成旅行归来的作业。
中午过后觉得有些困倦，头还微微的感觉有些不舒服，我合衣在床上眯了一小会儿（大概十五分钟，我没有午睡的习惯。应该说，到了我们这个年龄，没有午睡这个习惯很不好。）休息的时间不长，起来后感到身上有些凉意，而且左脚还有些麻木的感觉，我以为是躺着姿势的问题，并没有太在意。
第二天早上脚麻的感觉还是没有减轻，反而左手也跟着有些麻木了。这是受凉了么？还是——"脑梗"，我忙起身试着对着镜子张口伸舌查看有否歪斜，卷舌吹口哨看能否吹响，一切正常！用手指点鼻子，拿开，再点，十分准确！持续双手平举，没有异常！反复说绕口令，"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吐字清晰！一切再正常不过了。自我判定不是脑梗，我不相信我会得脑梗，也恰恰就在昨天，我刚刚收到德邦快递送来我在爱康体检中心月初所做体检的报告，报告中所有的体检指标全部正常，就连以往偏高的血压这次都是正常的。我怎么会和脑梗结"缘"，我认定我是昨天午休时受了凉，着了风寒，便简单地吃过早点，赶去附近的医院挂了个中医，请老中医把了把脉，老中医循着我的叙述和思路认定我是受了凉，并为我开了一周代煎好的汤药。
2019年11月1日
早起去拉窗帘，脚下没有站稳，晃了一下。清丽看在眼里，感觉情况不好，坚持一定要到清华长庚医院去做CT检查，我们匆匆穿上外衣赶到医院，挂急诊，量血压、试体温、问诊，做头部CT，挂药输液，一气呵成。头部CT的影像学印象是"腔隙性脑梗死 ，脑白质脱髓鞘改变 "，马上联系住院，在等神经内科床位的同时，连续三日，每日两次，每次近三个小时在急诊输液室输液，只是左手同左脚麻木的感觉还是没有明显改善。
2019年11月4日
上午10点被通知住院，有些兴奋，也有些期盼，好像住进了医院，生命便有了稳妥的保障。
第一次因病住院，第一次因病与医生做认真交流，第一次手上戴上了住院病人专属的手环，号码是106A。在住院的八天时间里（11月4日～11月12日），除了每日正常服药和输液外，在主管医生的安排下，对身体做了全面的检查。
2019年11月5号
今天是住院的第二天，早上起来要做各种检查，凌晨五点钟护士打开病房门厅的廊灯，推车进门送药抽血，量血压，（血压高压126，低压83），护士俯身低声讲给我"血压正常"，护士的话语温馨入耳。晨起遵医嘱，第一件事如厕，留便留尿。
继续服药连带输液，继续做身体的各项检查，空腹B超，颈部彩超，脑部核磁共振，胸部CT平扫，一天下来时间还挺紧张。
住院惊动了在京所有的亲人和朋友，大家一致感觉的是——惊诧……，家中的亲人们为我特意建了一个特别的群，专门在群中讨论我的病情，探讨方案，寻医问药；清丽天天往医院送来可口的饭菜，让邻床的病友羡慕不已；女儿还特意在市场割了一刀肉，按民间习俗从楼上扔到楼下，企盼我的安康……；康康同乔峤，耘耘和老杜，语聪与铭伟，他们见到我躺在病床上挂水输液，除了惊讶外，更多的是疑惑与不相信……。小任和她先生来医院见到我便说：娄大哥，你哪是来住院，你这是来这儿泡病号啊……
此前，朋友们都说我身体好，我也对自己的健康非常自信，我自认为我克己自律，心态平和，凡事相容谦让，尊奉至简生活，不好烟酒，且饮食清淡，没有任何偏好，热爱自然，热爱运动……，依我的生活状态，我始终不相信脑梗会找到自己。可是疾病偏偏不请自来，而且险些被它一次击倒。
检查结果陆续出来了，病房医生把我叫到护士台前，郑重其事地向我介绍这两天的检查结果，脑血管核磁共振影像反映脑梗发生的部位不好，恰好是在脑干部位；脑血管动脉粥样硬化，基底动脉严重狭窄；CAT影像还反映脑干和右侧丘脑还有着不明原因的陈旧性脑梗死。医生给出最后的意见是，为探明脑血管梗死究竟，建议再做脑部动脉造影，根据检查结果再决定治疗方案……
这次被疾病突然造访，反思起来，有我没有在意自己身体细微变化，反酿重疾的原因；也有当年在蛮荒之地，恃年青力强、耗损精力的失误……，记得还是在“早起三点半，归来星满天”，“当年开荒地、当年建新房”那样近乎拼命的劳动中，我曾经有多次不明原因的眼睛黑蒙，头部剧痛，还有几次头痛得会出现呕吐，但是每次都是忍一忍就过去了，后来休探亲假时还去同仁医院看过，因为没有症状以及受检查手段的限制，做出的医疗证断也只是局部脑血管痉挛引起的头痛和眼睛黒蒙……。现在感到万幸的是，当年正是年青气盛之时，竟将脑梗死这样的重症不可思议地扛过去了，差一点就要Your life is over.
想起来更觉得悲催的竟是当年在连队里，头痛是即不能开病假条休息又不能吃到病号饭的“小病”，在近乎十年的劳作中，我甚至连一天病假都没有休息过。
知青作家肖复兴在《知青到了青春还债期》的文章中有这样一段文字记述 “那时候在北大荒场院里拉起幕布放映的露天电影《小兵张嘎》，里面有句台词：别看你现在闹得欢，小心将来拉清单。清单要到现在才会一并拉出，我们已经彻底地老了。是的，现在到了拉清单的时候了，这是我们的青春还债期到了。连本带息，一并清算。对于一代已经走进尾声的知青，这是残酷的现实。青春时期，我们付出的是精神的代价；老了，我们要付出的是身体的报应。”
通过这次患病经历，我切身的感受是：
1、对自己的身体千万不要过于自信。我们已经到了患病的年龄，这是人类生老病死的自然的规律，年轻时罔顾身体发出生病的信号而怠慢，到了这个时候一定会找补回来。我这次做头部的核磁断层扫描显示出脑干部和基底动脉曾有多处陈旧性脑梗，这都是说要命就会要命的部位，现在回想起来，脖子后面还像有阵阵瘆人的凉气冒出似的。
2、不要过于相信体检中心的报告，因为对于老年人，常规的体检项目是不能检查出来身体非正常状况的，而判断反映心脑血管疾病的最有效的核磁CAT，CD检查因为成本费用的问题又都不在体检的项目之列。
3、一旦发现身体不适，一定要先向最严重的疾患考虑，牙痛或胳膊疼就要联想到是不是心脏出了问题；脚或腿不舒服就要联想是不是静脉和深静脉出现了问题，不要总是自己宽慰自己，没什么关系吧，不会有大碍吧，这样不对！这样考虑身体健康的问题上会遗祸为患，吓唬自己比唬弄自己有作用，身体有问题要交给医生来处理，即不要畏疾忌医，也不要自己自作主张，自己给自己当医生。
昨天看到朋友发在朋友圈里的一篇文章，文中有这样的一段话 “人生，不论是繁华或沉寂，都是自己缔造的蔚蓝天空，有属于自己的色彩。
而一个快乐的人生，才是对自己的善待，才不辜负生活的精彩。”
仅以此文与大家共勉，善待自己，记住人生中曾经美好的时光，用余下的时间，来做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情，不去辜负人生的精彩。
———写于2020年除夕
补记：用福祸相倚的解释，这次发病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它发生时间恰好是在我外出回京之后，又是在我要入川去稻城亚丁之前，假如不是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出现问题，不管是在哪里逢此一劫，后果都不敢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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