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盛世,因为一场安史之乱而步入颓势。这场战乱,不仅生灵涂炭,而且皇族贵胄也受到极大的打击,同时,也毁了不少的诗人。比如:李白,因为站错了队被流放夜郎,险些客死他乡;杜甫被迫逃亡,还被叛军抓住,侥幸逃了出来,保住了小命;王昌龄,被刺史阎丘晓趁乱杀害;王维,被叛军抓住,被迫当了伪官,多亏了弟弟王缙相保,知己裴迪为证,才得以解脱。等等。
尽管这些大诗人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但并不妨碍他们青史留名。可是,有一位大诗人,跟王维的遭遇几乎是一样的,在安史之乱中也当过伪官。他却没有王维幸运,最终被贬死岭南。同样是失节,王维在唐史中尚有传记,而他则被除名。他就是唐朝田园派代表诗人,比肩王维和孟浩然的储光羲。
早年,储光羲仕途并不如意,官职并不高,一直在县尉这个层次徘徊,后来干脆隐居终南山。后来复出,官至监察御史。随后在安史之乱中被叛军俘获,当了伪官。虽然后来跑了回来,但仍然被打上了政治不可靠的烙印。储光羲不像王维,没有过硬的后台,所以最终被贬死。
不过,储光羲对底层百姓的劳动和生活是比较了解的,其诗歌主要是描写田园风光。很多人认为,储光羲在田园诗史上的地位,上承陶渊明,下启范成大,为中国古代三大田园诗人之一,比同时期的王维、孟浩热的成就要高。他的诗歌,五言诗很多,占了一大半,但仅仅写过一首七言律诗。这唯一一首七律,便是写劳动的。
《田家即事》 唐 储光羲
桑柘悠悠水蘸堤,
晚风晴景不妨犁。
高机犹织卧蚕子,
下坂饥逢饷饁妻。
杏色满林羊酪熟,
麦凉浮垄雉媒低。
生时乐死皆由命,
事在皇天志不迷。
“桑柘悠悠水蘸堤”,开篇就描绘了一幅悠闲自得的画面,桑柘成荫,随风摇摆,田水连接着堤坝。一个“蘸”字,表现出水势柔和,似有似无,恰到好处。空中与地面交相辉映,一派和谐气象。“晚风晴景不妨犁”。点出了时间,也表明已经劳动了一天,到了晚上。同时,这样的美景惹人心醉。虽然劳动时间很长了,美景很勾人,但是都没有影响到自己干农活。这说明,作者把务农比赏景看得更重要,也体现了甘于隐逸,平凡朴素的生活态度。
“高机犹织卧蚕子,下坂饥逢饷饁妻”。此联由景及人,承续了上一联的意境。作者自己很勤劳,妻子也没有闲着,还在忙着纺丝织布。肚子饿了,下山坡回家吃饭,恰好妻子来田里送饭。这一夫一妻,心灵默契,不约而同,进一步渲染了和谐的气氛。
“杏色满林羊酪熟,麦凉浮垄雉媒低”。坐在杏树林中,品尝着芳香的羊酪,看着小麦苗已经高出了田垄,家里养的野鸡不时扑腾飞起。雉媒,是人们驯养的野鸡,用来勾引其他的野鸡,以便于人们抓住它们。这其实就是野鸡里的汉奸。
“生时乐死皆由命,事在皇天志不迷”。最后两句点题,以诗明志。生与死,各有天命,事在老天,但自己愿意享受这样悠闲惬意的生活,不会被世间繁华所迷惑。这两句深刻表达了作者仕途失意,看破俗世,隐居田园,甘于寂寞的心情。
这首诗,首联最有意境,尾联深富哲理。语言朴素流畅,情景交融,诗中的景物、人物、食物等等,仿佛触手可及,香飘诗外。通过田间劳作而领悟生活的哲理,全诗达到了一个新的艺术高度,堪称田园诗的一首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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