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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没有竹马事件

青梅没有竹马事件

作者: 渡黄昏来度晨曦 | 来源:发表于2023-01-10 21:08 被阅读0次

    某年某月某日的晚上,某校突然死了人,我知道这个消息不是因为我在场,是我朋友向我告知的。我朋友去了一个死人的地方匆匆回来在一个没有死人的地方告诉了我这个消息,我害怕但我更好奇,我问他在哪,他很不愿意说,在我再三追问下他才说的,不过说的也不是很明确,只是闷出了一句在梅子林里,我也很疑惑,全校那么多地方种梅子树的,我哪知道他指的是哪里的梅子林,那时已是十点钟的夜晚了。

    不错,正是我们学校死的人,一所躲在阴暗里无名无姓的大学。按照学校的规定,每个人每个学期要跑完一百公里,这样体育成绩一般才会达标。我们要赶着剩下的几个月全部把它跑完,要不是在刚大一那时候的兴奋劲,我也应该早就跑完了,不过还好,时间还算充足。白天上完课累了,可以躺在床上,可以就坐在椅子上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或者干点别的什么事,自己喜欢的也好不喜欢也罢。懒了就不想动,没有事的话宿舍门都懒得踏出去半步,只有这几天才迫不得已舍得起身出门,到外面吹吹冬天的风,也算是清醒清醒自己。

    朋友的车没在,以往都是安置在老地方的,他应该是骑走了,我发消息问他,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我说他刚骑回来。我说我也没跑多少步,他说他也是,他客客气气地跟我说要跑步了直接去骑他的车,他习惯把车放在同一个位置,以方便我找到,而且除了那个地方空出来,其他地方都挤满了车。我们会一起跑,也会一个跑完另一个再去跑,约着一起把步跑完 。

    我立于一处显眼一点的地方,他骑回来的时候很快也看到了我。他细细瘦瘦的身形驾驭着他那细细瘦瘦的单车,远远的望去让人感觉滑稽,又不知道滑稽在何处,不过看看他的样子,就并不以为如此了,倒还潇洒不少。冬风撩起他薄薄的刘海上扬翻动,潇潇洒洒径直停在我的面前,微倾一只脚点在地上,马上就跟我说起话来,他以平常平和的语气悄悄跟我说那边死人了……你绕道骑,我当然不会绕道骑,我更关注在“死人”上,我猜他也是在突出“死人”,他明白我的意思,他就说现在没有了,去了也看不到。关于“死人”他就说这么多,他也让我不要再问了,等明天上课的时候会跟我说,他说现在也不合适说。他这么一说感觉他好像要把它留着组织一篇小说,再慢慢给我一字一句讲,抒发一下今晚他突然遇到这种情况的感情,不过我哪有那么多耐心等到明天,当我又问起他的时候他没有说,催着我还是快去跑我的步吧,步拖一两天跑没事,反正时间是充足的,“死人”不能不讲,最后他还是跟我讲了,步我也去跑了,就去那片梅子林。

    我驾驭着他那辆细细瘦瘦的单车行动着,仿佛就感觉到了空气比冬天的寒冷更寒冷了,路比夜晚的黑更黑了。林子里的小路纵横交错,没有路灯,看的也不是很清楚,我就凭感觉顺着那些模糊的白条子的小路骑行,虽然对这些地方也有一定熟悉,但我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单车细细瘦瘦,按照这样骑行,突然撞到什么东西也足以造成一起小型车祸,而且不亚于是骑电动车撞击造成的后果。

    我骑到那片梅子林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只是骑行的路上一段没人一段有人,碰到的人也不少,他们吹牛、打闹,没有一点我想象的那种氛围,好像就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我也不是就怀疑我朋友骗我,我还是在那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步也跑完了,也快到十一点了 。我调头骑了回去,我以正常的速度行驶,心里也平静下来,我的心其实一直比较平静,偶尔掀点不高的波澜,很快又静止了。

    我快经过图书馆的时候,前面几盏灯照耀着两个人跌跌撞撞跑向我这边,他们脸色发白,神情惶恐,看到我的时候正要说什么,但又好像没什么说的了,一个拉着另一个就往我后面跑了,我被他们不同寻常的行为吓一跳。我傻傻地望着前面不远处图书馆门前宽阔而孤寂的广场,还有站立的几盏暗淡的路灯,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还将继续前进,要不要换另一条路。刚才的人还在浩浩荡荡的,路上充满欢声笑语,现在已经无影无踪了,我还对世界上的记者作着天不怕地不怕的结论,我认为他们是世界上最不怕死的人,我也要做一个敢于冒险的作家,只有敢于冒险才能写出有力量的作品。现在面对路前方的空洞和幽深,我咽了一口唾沫,我没有刚才那两个人恐慌,反而感到微不足道的勇气,我还是向那边发动了单车。我或许可以骑得快一点,不要注意听任何风吹草动就行,如果听到立马加速。

    我侧过脸看到图书馆身上到处弥漫着一层浅浅的黑气,如同鬼门关的大门矗立在人间的大地上。过来以后我没有觉得哪里有问题,倒是怀疑起刚刚那两个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而且我还遇到了两人三人的一起只言片语,他们也正往这边宿舍的方向回去。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着踏单车的两腿也松懈下来了,又放慢了速度。我突然感觉到面前单车龙头支架上的手机屏幕散发着强烈的白光,一直刺着我的眼,有点看不清前面的路,而刚才我是如何看清路骑车的我就不知道了,手机屏幕和前方的黑夜形成了巨大的反差,看着眼前的路都变得平坦了,心里自然也随之平坦了,我和单车一同稳稳的行进在稀稀落落的树木和路灯之间。我弯下去看了一眼明亮的手机屏幕,跑步记录显示已经快五公里了,我又抬起了头看前面,眼睛白花花一片,伴随脑袋也阵阵晕厥,我不停眨眼睛企图再适应回黑夜,快要恢复正常的时候,前面远处出现一道尖锐的白光,当我再次闭眼也睁开的刹那,那道白光迅速朝我靠过来,我猛地捏住刹车,幸好没有翻到单车前面,我再次抬头,是一辆绿身的大巴照着刺眼的白光停着挡住了我的去路,我和它扁平的方头面对着面,轰隆轰隆的如同一头威武的巨兽对我虎视眈眈,我用手挡着一点它那毫不客气的灯光,直到它慢慢后退,高高翘起对着我脸的光才慢慢从我身上移下去。我拿开手再看它时,它已经在十几米处汇聚成一个发光的点,看得不是很清楚了,突然又以像开始靠过来时的速度后退,渐渐在前面消失不见了。

    我当时也没有多想,继续踏着我朋友那辆单车就回了宿舍,就那晚我有些神志不清,脑袋也在嗡嗡的震动,停好单车就走向宿舍楼,宿管阿姨看到我便说才回来,再不回来就关门了,但是我没有注意听,我也注意不到。我歪歪斜斜地走在宿舍楼阴凉的走廊上,声控灯随着我的脚步明了又暗暗了又明。我停下敲开宿舍门,里面开门的是一个我不认识的人,他用疑惑的眼光打量着我,我的眼光也在他身上停了一两秒,突然才意识到我敲错了门,我连忙用手示意他并道歉不好意思,走错了,然后转身走开,于是后面响起了关门声,这没有引起我的尴尬,我能感觉到自己已经自我沦陷得更深刻了。我天昏地暗地走着,直到正准备要再次敲错门,这次我的眼睛快我的手一步,我少上了一楼,这层才二楼,我住三楼,不过第二遍的位置是对的,我又歪歪斜斜地去楼梯爬到三楼。

    回到宿舍,我未曾与舍友提及,也没有说自己感到不舒服,随便收拾收拾,一个劲就上了床跟他们一样盖在被窝下了,每个能看得见的床位上都还有他们手机闪着的光没有熄灭。本来打算躺在床上一觉到天亮,然而一闭上眼睛的时候我便开始不安分起来了,那辆绿身的大巴就一直停在我眼前,随时都有可能向我撞过来,它的光显得不再那么耀眼,以致于我清楚的看到上面的玻璃车身黑乎乎一片,像一胆墨汁一样什么也没有,它慢慢的后退,又一脚把油门踩到底直冲过来,我一睁眼它便烟消云散了,仿佛被我困在脑海里,一睁眼它就飞出去了,这样的循环让我一直挣扎到了凌晨三点多,我的心跟随它的每一次撞击支离破碎,我始终无法入眠,我的全身也已经被折腾得疲倦不堪,接着温度也逐渐下降,被窝里也不暖和了,我从头到脚仿佛被冰冻起来了,我蒙在被窝里控制不住的颤抖,甚至都快无力颤抖了,我已经冥冥身临其境于停尸房的冰柜里了,只不过听到外面舍友呼呼的剧烈鼾声。那天晚上其实我感觉自己已经死了,全身冰凉得和尸体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等天亮了,慈祥的阳光懒洋洋地撒在洗漱间的白瓷上,我才发觉自己还活着,何其庆幸自己还活着,宿舍里也暖暖的。我先是怔愣,马上就想到自己今早上没课,如果有课的话是不是就起不来上课了,我胸口涌着一股一股暖流热乎乎的。后来的某一天,我看到从大门进来我们学校的大巴,我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那天晚上的大巴吗?不能说像,简直一模一样。

    当我迫不及待跟朋友扯起昨晚的事,便引起旁边同学的兴趣,慢慢凑过来听的越来越多,我们也低一句高一句争相讨论起来。

    我朋友说,他骑车刷步的时候就看到有很多人围观,人层层叠叠的拦着就没有看清楚具体围观什么。他指挥着单车再靠近一点尝试从缝隙里看穿进去,许多摇摇晃晃的屁股之间总是拉扯着无数一会儿大一会儿小的口子,像是安置在风口处的破布,里面一大一小的光也从其中偷偷溜出来。他看得津津有味,他从没有这么面对过这么多屁股,就算面对过,他也并没有意识到他面对的是许许多多的屁股,他记得很清楚,有大的有小的,有满的有瘪的,有圆的有方的。

    我朋友还说,其实他不喜欢屁股,他更喜欢腿,他也记得很清楚,有粗的有细的,有光滑的有粗糙的,有毛的没毛的,他说穿短裙的女人永远最神秘,那为什么总有种让他想摸索的冲动。他还说那群人之间还掺杂着些男人,不用看上面,光看下面就一目了然了,腿上长毛的是男人,不长毛的就是女人,而且大冷天的就没有谁不露腿的,这样一来他也很快就判断出背对他的那些人哪些是男人哪些是女人……

    他没有说完,有一个同学就打断了他的话然后反驳说:

    “有些女人也有腿毛,只是经常刮掉而已。”

    这个同学一说完,又有另一个同学冒出声音来,继续推翻上一个同学的观点,他说:

    “每个人都有毛,只是女生的腿毛没有男生的明显。”

    很快声音接二连三。

    “女生的不叫腿毛,应该叫汗毛。”

    ……

    讨论的声音如同笋尖拔了一节。

    接着轮到我讲了,我伸手指向我那个朋友,我说昨晚他告诉我学校图书馆附近的梅子林死了人,我骑着他的车绕了好几圈,他虽然跟我说已经没有了,但我还是一直很好奇,总觉得既然死了人,应该就没人敢去那里,要是别人不敢去我敢去,那只能说明……

    我故意拖长了嗓音并十分得意起来,果不其然,后面很快就有人脱口而出补充道,还夹杂着一点讽刺意味:

    “说明你很勇敢,爱冒险。”

    虽然我不喜欢他的语气,但我还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果去了真能有所收获什么的,发现点啥的,我不得名声大噪,到时候我肯定不会亏待你们的,我又得意的笑了笑,我这样开玩笑,我都被自己的玩笑逗笑了,但也不是很好笑,我只是单纯笑了掩盖一下而已。

    说完,我们稍微沉默了一下,我又开始说,不过话说,我以为那时候真的没人敢在那些地方了,当我在那里转了好一会儿,确实听到梅子林里有动静,我都被吓得胯下哆嗦起来。当我听到那一声声曼妙而优柔的喘息,我才感到熟悉并且快乐,我不再考虑是人是鬼,只是那一声一声足够吸引我,我大发兴趣地在原地灵魂出窍,任凭那种要命的声音对我的灵魂肆意调戏,也不作任何动静,以免打断这段美妙的乐章。我一直产生错觉,我站在那里是其中的下一个,或许很快就轮到我了吧,但瑟瑟的寒风又不止一次把我拉回现实,于是我悄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把它记录下来以便拿回去有待研究。

    那天晚上也不止在那一丛梅子林里,另一丛梅子林也还在低低地说话才准备开始,还有一丛里面也传着嘻嘻哈哈的小声音,再另一丛应该就是死了人的了,它们就在图书馆附近的梅子林此起彼伏,在一起共同奏起了一支生命的交响曲,因此图书馆附近那些梅子林都比其他地方种的梅子都长得好,梅子也更甜,怪不得梅子还没成熟就已经被薅光了果实扒光了绿叶。就算死了人,我也同样听到里面继续传出来声音,只是我不确定里面是不是人,在回忆起所有的众说纷纭之后我才慢慢产生后怕,就没有再多靠过去仔细听。

    我们的声音越来越大,大过了课堂老师讲课的声音,老师和其他同学看着我们聊得不亦乐乎,没了心肠继续讲课和听课,等到下课铃响的时候,我们才注意到他们在可怕地看着我们,我们也看着他们,场面陷入僵局,空气瞬间凝固,尴尬掉落满地爬,一度失控得不可收拾,弦紧绷得一触即发,只微微闻到了整个教室充斥着浓浓的火药味……

    我没有直接跟他们说出大巴的事,我不想说,我说不出来,说出来他们也不会相信,而且我一直感觉无法说出来,因为我一般不会记得要跟他们说,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我就算拿笔记下来要找机会好好跟他们说,中间还是会出现意外让我忘得一干二净,好像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阻止我不要透露出去一样。

    我那个朋友也一样,他说在梦里的时候,那些围观的人转过来全部看着他,他也吓得脸色发白,他们根本不是人,更不是所谓的男人和女人。他经常睡觉被噩梦惊醒,醒来的时候已经大汗淋漓了,他说那天晚上他骑车一见到救护车的时候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了,他只看到担架上抬着一个人,在灯光的照耀下远处看,全部盖在上面的白布好像透明了,那块白布软软的贴附在下面盖着的人,致使身体的每个部位每个角落都清晰可见,他还在担架上凸起的身体那里久久地盯了一会儿,突然觉得细细瘦瘦的单车上的自己变得十分舒爽和轻松,目光才迟迟移动到其他位置上,后面他就看到了骨感而不再是苗条的身形,他说隔着白布他也能看出身体没有血液的苍白。

    过了一段时间后,我们两个又到一块再一次面对面想起了这件事,但是我们谁也没说出来,大概是我们都知道了,只是也彼此看着对方,也不再愿意继续讨论太深,打算就此尘封,但就在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我们面对着面吃饭,突然就听到有人在旁边小声嘀咕:

    “诶,听说了吗?某年某月某日的晚上,某校死人了。”

    ……

    尽管我们吃完了饭,我们也仍就坐在那里默默听着没有讨论,听到讨论的那些人离开了我们才离开。已经记不得那个人前面是怎么说的、说什么了,只是在他说到我们两个也刚好知道的桥段,脑海里不知不觉就产生了画面:

    那时正值寒冬的夜晚,救护车一闪一闪着进来学校,几个穿白大褂的拿着东西匆匆忙忙跑进梅子林里,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担架上的人已经全部盖上白布了,也具体看不清是谁,因为学校不想引起其他更多人的惶恐不安,就迅速抬上救护车拉走了,这样也避免了造谣传谣的现象。

    我想了想怪不得那天晚上还在有很多人欢声笑语的走着,那些大概就是不知道的了。

    那人便把声音调得很低,说:

    “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感情问题?”

    另一个人把声音调得更低,若有所思地说:

    “有没有可能是奸杀?”

    ……

    “后来呢……有没有真的死了啊?”

    又有一个人说。于是旁边的一个摇摇头,在一声没有死的反问句出来之前无缝衔接了一句:

    “谁知道呢?”

    我跟朋友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把他们的每一句话清晰地听见了,在心里编织着一幅一幅熟悉的画面。我们无奈地摇了摇头,想想哪有什么神秘的力量在阻止我们,我们也是被请进去过领导办公室并关紧门被狠狠洗脑的人,而像我这样倔强的人,他们只能用大巴事件式的办法进行威胁和压制,一旦违抗,大概也是白布下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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