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西和三毛离开撒哈拉沙漠之后,搬到了加纳利群岛安居下来。
沿海的社区里,大部分都是北欧人来度假,退休的一片乐土。终年不雨,阳光普照,四季如春。居住的地方近乎荒凉,往往散步两三个小时,也碰不到人,一排排的洋房,美丽的山坡,就是缺少笑声和生命的气氛。
老人一批一批的死去,新的一代也不愿意来这个荒凉的地方。
三毛和荷西,搬进新家之后,不到一个月的时光,就认识了大部分的人。偶尔荷西捉到鱼,他们也会挨家挨户的送一些。
调皮的三毛总是去隔壁家院子去采花,荷西劝告她不要再去,隔壁应该住的有人。三毛的好奇心被揪起,跳进隔壁家院子里。
这个院子的花开的像彩霞一样繁盛,但是门窗紧闭,窗帘拉住,以为没有人居住。突然发现玻璃窗口,一张老脸,注视着她,不禁后背发凉。
这个老人名叫加里,瑞典人,能听懂德文。家里很臭,一双脚是跛的。一个人居住,从不与人来往。
三毛自从认识隔壁的加里后,终日惦念,这个老人一个人如何带病维持他的生命,如何度过他的岁月?于是决定送点菜给加里吃。他们把老人从房间抬到院子里,从房间扫出堆积如山的垃圾,床垫子黑乎乎,不知是干的大便还是什么。床头一张发黄的照片,显示他是有家人的,一对夫妇和五个男孩幸福的坐在草坪上。
这个老人终年靠罐头度日,右脚两个脚趾已烂掉,紫黑色的肉快烂到膝盖,臭不可挡。
他们去找当地的瑞典人,希望能和加里沟通,可是无论是邻居,社区负责人,还是领事馆无人肯帮忙。他们已然变成不受欢迎又不懂事的邻居,所有人都害怕,被拖进这个麻烦的事中。
他们把加里送进医院,医生说要锯掉坏腿,加里第一次完整的说出一些句子来:“我太太,没有了,分居了,孩子不要我了,给我死,给我死。”
一个人对生活完全没有了欲望,才会说出这样的愿望吧,锯了脚,一切都会变好吗?荷西对他说,要活下去,最终把脚锯了。
那几日三毛有空就去病房看他,也许是加里太臭了,护士不耐烦的给他换了床单,医生的态度也比较漠然。
加里的生命垂已,但是院中的花,却开的比哪一家都茂盛。
读《稻草人笔记》一个陌生人的死最后一次见加里,是在一个夜晚,他的精神头好了很多,说不痛了,要回家,吃了很多菜,笑嘻嘻的。第二天,他们满心欢喜的把加里的家,收拾干净,还剪了一大把野花。去医院才发现,加里清晨已经死了,医生护士通知他们结账,病房清洁的好似一场梦。也许人死之前总会有一日回光返照。
医院的大门外,阳光普照,天,蓝的好似平静的海,路上的车,无声的流过,红男绿女,打扮得花枝招展一群群走过,偶尔夹杂着笑声。
这一段描写的特别好,一个生命的流逝,并不能影响什么,大千世界,依旧如此,生活仍旧继续,想必除了三毛和荷西,没有人会为他伤心吧,有人欢喜有人愁,谁也阻碍不了谁。
瑞典领事馆的人来,把加里的棺木,按照流程进行告别,而又匆匆的离去,荷西和三毛等砌好了墙,付完费后,也离去。
陌生人匆匆出现在生命中,而又匆匆离去,也许加里应该庆幸,上帝在他生命最后阶段,安排三毛夫妇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享受了最后一点生的喜悦。如果没有他们,也许这个七十三岁的老人死在家中,也无人发现。就像张爱玲一样,死后一个星期才被人发现,多么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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