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家教的那家孩子要上编导课,给了我一段可以随意支配的时间,于是我跑到小堕吃大餐。重庆酸辣粉的酸辣米线,那对夫妇的烤冷面。
重庆酸辣粉的叔叔阿姨都一眼就认出我了,说:“好久没来吃了呀。”
我说:“是啊,我毕业了呢。”
朋友跟我聊天时分享了这件事,她说自己当时感动得要哭了,就有一种回到这里还有许多人记得你的归属感。但她不知道的是,我才是真正要哭的那个人。
当初倔强地选择了离家很远的大学,现在却觉得嫌弃熟悉的地方是多么的可笑。叛逆的少年永远向往着自由的天地,爱把失联想得轰轰烈烈,于是换张手机卡,换了个陌生的城市,脑海里却一片空白。
然而联系并不能说断就断,它依然存在着,在那张小小的手机卡中,在心里。
两端的人都在苦心经营,维持着彼此间脆弱而坚强的联系。少年依旧倔强,不愿在话筒中倾诉自己的软弱,盯着唯一的联系人却迟迟不敢点开。思恋的人害怕打扰到你,也会自觉减少联系。而在有限的几次通话中,少年都会笑着回答说:“我在这里过得很好,你们放心吧。”挂掉电话,竟无语凝噎。
我属于那里。在静静坐下思考的时间里,我终于认识到了这一点。虽然在这里认识很多人,也去过不少地方,却永远没有一种心安的感觉。也许,当我漫步在步行街的雨中,推开那间小屋的木门,也会有人跟我说一声:“好久不见。”然后送来准备好的奶茶和甜品,坐在我对面,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上一下午,心就安定了下来。
这感觉是种缥缈的东西,说不出来,却无比真实。就像你记住一个人往往不是因为她美,很多年后你连她的样子都忘记了,可偶尔在人流如织的街头闻到她惯用的香水味,你惊悸中下意识回头,却只能看见万千过客的背影。你这才想起来,刚才和你擦肩而过的的确是她,即使你和她面面相对,你也未必能认出她今天的样子了。
我称它为归属,就像鱼儿的记忆只有七秒,但它们就是知道回家的路应该怎么走。离家多年的浪子,也不会因为地形的变换而找不到自己的家,因为感觉。
我感觉到了呼唤,我属于那里,我即将踏上归途,等我。
(作者:汪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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