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途中恰逢高速堵车，于是我临时变更路线，提前下高速，转入一条山间小道，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洒在小道上，微风吹拂着脸颊，一种宁静而温暖的感觉油然而生。路过茂密的树林，打开车窗，凉爽的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树木的清香，我不禁为这次突发奇想的率性行为生出快意。
眼前的生机勃勃让我想到迟子建写的《野草的呼吸》。她看到一个花盆里，有银线似的东西在闪光，凑近一看，满盆枯黄的泥土板结如水泥，竟生长出一棵细若游丝的草，那草不管不顾地从干硬的泥土里飞出来！即使缺光少水，细小而黯淡，可它依然恣意地发芽。迟子建浇了些水，过些日子一看，盆中已经有七八棵野草了。它们任性地生长，生机缭绕，带给我无限的感动与遐想。
即使读诗，最喜欢的，也是古人的恣意洒脱。黄庭坚曾站在酒桌旁，高声吟诵“人生莫放酒杯干”。酒杯一次次碰撞，佳酿在喉间流淌，他故意让自己深陷醉意。接着，他开始“簪花”，将一朵金黄的菊花轻轻斜插在乌黑的发际，那花与他的醉态形成了一幅生动的画面。然后他反戴帽子，步履踉跄地走在大街上，每一个步伐都带着随性和自由。
古人把酒言欢最畅快，今日的美食家蔡澜，也活得极随性洒脱。作为“食神”的蔡澜，有人问他：“你觉得最无聊的一条健康建议是什么？”蔡澜答：“不吃猪油。”他还把猪油当成宝，将“猪油捞饭”列入“死前必吃”清单里。“谷类之中，白米最佳，一碗猪油捞饭，吃了感激流泪。”蔡澜在书中曾这样解释：人要任性，但是要能掌控自己的人生，可以放肆去想，大胆去做，又可以从心所欲不逾矩。
能够做到从心所欲的还有沈从文。他曾在部队生活，每日起早贪黑、居无定所，还经常食不果腹，但艰苦的生活没能抹平沈从文骨子里的那份率性。沈从文有机会到“湘西王”陈渠珍身边当书记，但这个职位还没干满一年，眼看生活就要安定、事业也将起步，沈从文却毅然决然地辞职。他背着行李，孤身一人跑到北京，去当北大的旁听生。他开始学习文学，静心写作，随军时领略到的各地风土人情，为他的创作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恣意，是不满足于现状和安逸，找到自我的价值和意义。
中庸讲“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人生一场，韶华白首，不过转瞬。唯有尽情而过，尽兴而活，才能自在洒脱，不枉此生。
来源：荆州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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