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给母亲上坟,顺便回到了那个生我养我的小院儿。
朱红色的大门,历经几年时间的磨练,略有些褪色,加上风 尘,更显得有些陈旧了。门锁也迟钝了,父亲鼓捣了很久才打开。推开门,院子里尽是衰败的景象,枯萎的杂草缠绕在角落里,在初冬的晴日里,枝枝叶叶越发分明,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布满了岁月的纹路。堂屋门前的石阶两旁的水泥平台也已坍塌了一部分,灰色的断砖惨垣裸露在阳光,刺疼了我的眼。小时候,记得有一天晚上,月光如水,洒在院子里,洒在这平台上,我静静地蹲在平台上,眼泪像珠子一样掉下来,握紧拳头,默默告诉自己,一定要努力再努力,不再继续那贫穷而无望的生活。那大概是受了莫大委屈之后发下的最狠的誓言吧。小小的身影映在这台子上,在月光的抚慰下,规划着并不明朗的未来。身后的屋里,有母亲,有父亲。如今,母亲逝去,可那儿时的泪水依然清晰地挂在岁月的月光下,刻在我的生命里。
院子偏右有一口井,以前都是靠人力压水出来,后来有了水泵,抽水吃。不知道哪一年,大概上初中的时候吧,有一天压水时,因为井里压强大的缘故吧,我奋力压下去的压井杆一下子突然弹回来,刚好重重打在我的胸口上,当时眼泪刷地一下就出来了,真疼啊!而且是那种有回响的疼。随后的几天,我开始晕晕沉沉,眼皮儿动不动就打架,酣睡不止。大人们合计大概是被那一棍给吓着了,于是,母亲拿一把扫帚“做了一回法”,一边扫一边念念有词,据说是要把我的魂魄给叫回来,果然,做完法,我又活蹦乱跳耳聪目明恢复正常了,当时觉得真的神奇。如今,那井台也坍塌了,只留下黑灰色的砌井台的石头,还有那根曾经重重地敲了我的压井杆。
小时候,院子的西边有一间小厨房,垒着大大的灶台,座着一口大铁锅,侧面还有一口风箱,风箱拉起来,跳动的火苗舔舐着锅底,锅沿边儿上冒出热气,袅袅炊烟在小院儿里升腾起来,烟火的气息扑面而来,既远又近,飘在童年的回忆里。
这平凡普通已衰败的院子,溢满了儿时的欢笑与泪水,和一个普通少年成长的痕迹,以及她对故乡最纯粹的情谊。它会永远矗立在我的生命里,永不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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