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明月挂天,银云萦绕,如水的清晖倾泻。
城中一角,传来一声声沉而沙哑的声音,伴着击鼓声音。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老人缓慢行步,轻轻敲打手中皮鼓,沿着狭窄街道,弓腰绕城。
凉风掠过,冰凉如针刺,带来片片红色花瓣,随风而落,月光之中,一片片孤独的花瓣显得异常诡异。
老人看着那些自飞檐瓦墙而落地花瓣,低声咕哝了几句,便又敲了皮鼓三下,喊了几声,欲转身回去。
老人行了几步,觉身后有东西跟着,心中稍有震颤,停步回首。
依旧是片片的红花孤独的飘落,风有些大了,卷起了地上花瓣。
老人加快脚步,额间冒出因惧怕而出的冷汗,一阵阵的喘息声从喉咙里冲出。
好像,身后那似有似无的东西,一直紧随其后,它隐匿着,尾随着,它的速度比老人更快,它好像没有四肢,如凉风一般轻飘于空。
恐惧愈加强烈,对生的渴望与对死的惧怕交扯缠绕。老人丢下手中皮鼓,开始拼命奔跑。
明月入云,清晖被黑暗吃尽。
“丝丝——”
老人身后传来细微声音,它像蛇在捕食猎物时发出的声音。
声音如影子,紧随其后。
“啊……”
老人双足紊乱,顿然倒地,他面触地砖,不敢回头。
明月又出,清晖又泻。
老人的背上,周围的地砖上,出现了一道道如蛇扭曲滚动的暗影,蔓延,爬行。
“丝丝……”
声音就在耳畔,老人感到,几条细蛇钻入耳道,刺痛及心肺,他想呼救,一股无形气流涌入咽喉,硬生生堵住他的呼声。
“明月虽洁,暗影却无比危险,在地狱之下,记住这一天,我八岐之魅,又回来了。”一道道黑色暗影裹住了老人,一条条细蛇般的东西钻进了他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
“八岐之魅……”老人残破的意识之间,出现了一个身影,白发如雪及腰,双眼泛着蓝光,一袭白衣醒目,身后八条龙首长蛇狂舞。
“告诉我,湮古龙血的下落……”
明月又隐,鲜血飞溅,染红地砖。
那个苍白的身影冷淡地说道:“飞雁宗净水阁……”
“不久之后,那座繁华无比的城,又由恐惧来统治了……”
天空中突然间乌云密布,传来一声声刺耳雷声。
当八岐之魅的身影随着残破的月光一同消失的时候,又有一道身影闪现在附近高楼的飞檐之上。
白袍着身,鼻子以上的脸部隐藏在白帽的阴影之中,背上负剑,身佩玉环。
“春雷未响,蛰藏在黑洞里的毒蛇就迫不及待的出来了……八岐啊八岐,黑暗是个好东西,希望你,用好它。”
一抹冷笑如寒冰刺骨,他便踏着纷纷落下的花瓣飞去。
第二日,司寇府中。
司寇巽于掀开白布,在看到尸体的那一刹那,双眉紧锁,目光变得异常锋利,捏住白布的手停滞空中。
“死而双目圆睁,口唇青紫相间,脖颈筋脉僵而暴起,双手后弓,掌成猿爪状。中毒而亡?”他将白布扔在一边,转过身面对着自己的朋友。
“严兄,我听说昨晚发生了一场挺有意思的越狱。”他笑着说,回首看着那具周身发黑的尸体。
“楠郡城?”无严冷目看着巽于,嘴角微提,“楠郡城以监狱刑事闻名,就连小小的杀人犯都关不住吗?”走近尸体,斜目而视。
“不不不,严兄,有意思的是,那监狱之中,便未少了一名囚犯。”巽于绕着尸体观察了许久,挺直腰身,“没有囚犯逃出却发生了一场越狱,越狱发生的同时,这里又发生了一场命案,真有意思。”
“或许那逃出的并未是囚犯,又或许,是牢中的囚犯为引惊慌而为,总之,这个人,一定不是常人。”无严手掌推气,空气中隐隐有无形之力伸向尸体。
破皮,出血,一滴血借那股无形之力移至巽于面前。
血色无异,中有微物,形如蝌蚪。
“他为什么要以打更的老人为目标,难道老人的身份不凡,又或许,老人有他想知道的或想要的东西?”
“中蛊而死,蛊为西主蛮国巫术,看来,有意思的事要发生了。”巽于冷笑,面前的血滴消失,给尸体盖上白布,他蹙额暗想。
“有人要拜访我们了,严兄,执剑迎客。”巽于转身,背对尸体,伸手指向窗。
“铮——”拔剑离鞘之际,木窗破,飞进一把巨大厚重的大刀,直接将地上的尸体劈成两半。
一道黑色身影犹如闪电,闪过无严巽于,接住大刀,巨力一斩,尸体粉碎,血溅了三人一身。
无严御剑,剑身旋转,直取喉咙,黑衣之人行如闪电,巽于双目跟之不及,大刀一挡,剑分两段,那黑衣人已将大刀悬在无严头上。
无严握紧拳头,巽于冷眼而视。
“你不会杀了我们,而且,你也不敢杀。”巽于看到了黑衣人面具下发着绿光的双眼,冷静无比,脱口而出。
“都说剑术论无严,今日,看似未必,这位仁兄,人外有人啊。”巽于看到无严眼中杂夹着愤怒不满的寒光,对那黑衣人说道。
黑衣人放下刀,闪现在巽于面前,将手中的一块玉璧扔在他面前,再次用充满杀意的眼睛盯着他。
就在巽于欲弯腰拾玉璧的瞬间,一阵护卫破门而入。
“司寇大人,你们没事吧。”
几个护卫冲了过去。
大刀银光刺眼,几个护卫一斩间身首分离。
巽于似乎听到了血液流淌喷涌的微响。
黑衣人化为黑雾,围住了府中众人。
黑雾席卷,众人惨叫连连,所及之处,鲜血喷溅,烟火自生。但那黑雾似乎有意避开了巽于和无严。
稍许之后,恢复平静,方才进来的一阵护卫无人站着。
那人蹲在窗上,回首看着巽于。
“我的刀从未挑食过,司寇大人,小心为上。”一闪之际,黑衣人消失。
巽于弯腰拾玉璧的时候,却看到地板上刻着这样几字:南有天下恶。
站起来,摸摸玉璧,淡淡道:“溟宗的浑水,我看看有几人想进。”
四向扫视,却不见了无严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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