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萎

我点燃了今天的第一根烟，

在与许久未见的母亲告别以后，

我不想回家，

家里只有年迈的爷爷，

与看不见日落的窗户。

四公里是一个地名，

也是曾经某位少女的墓铭。

我站在公路桥的桥头，

不耀眼的红日陪衬了初春的枯枝，

长椅上无法坐人，

灰尘，

残破，

老人坐在上面抽烟，

桥的另一半正有一个拿着红外套的人走来。

在桥边，

向下望，

车，川流不息，

我被困在车轱辘里，

它不停旋转是因为我的奔跑。

那个趴在栏杆上的人是我，

一股莫名的震动向我袭来，

是山崩，

是海啸，

在桥中间的我一定无法生还，

当唾液被咽下，

是爆胎与倦怠。

冲动，

跳下去吧！

应该来不及感到痛苦，

跳下去吧！

与命运分手，

跳下去吧，

你的泪是我最后的留恋。

再转过身，

红日已经到了另一边，

来不及带走云的绯红，

拿着红外套的人与我擦肩而过，

人间，向自作多情的我挽留。

多想来一次没有昏厥的失忆，

然后我会一直往前走，

走过公路桥，

我并不希冀它能够带走迷茫，

只剩下迷茫便好。

我点燃了今天的第二根烟，

在吐出的厌恶里，

我笃定自己不是一个瘾君子。

走过篮球场，

球鞋摩擦与篮球碰撞的声音，

我或许只是一个因为屁大点事，

而无病呻吟的人，

喷泉的水花晶莹剔透，

我的明天被藏在里面，

一个喷嚏挤出来的泪，

竟会比悲伤要来得多。

耳机里的国际歌显得软弱无力，

我产生了想回家的念头，

下一步比上一步沉重，

就像死囚走上刑场。

路将不再笔直，

我在十字路口无法自拔，

黑夜包裹了我的心脏，

今晚没有清风，

我买了一包香烟，

我决定返程。

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迎面走来，

她扎着高马尾，

挺直的胸脯已然有隆起的线条，

处于青春的人好美，

却忘记自己似乎也在青春里，

可惜黄昏已经落下。

这不是邂逅，

这不是萍水相逢，

这仅是一丝陌生的发香。

我点燃了今天的第三根烟，

在时间中，

我才发现它把这条路拉得好长好长，

看上去平静的人，

也许反而更加浮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