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音

作者：刘利勇

  春节假期闲来无事。我邀上久居外地的小妹和侄儿去探访容城郊外的春景。

  已是早春时节，点点的新绿不知何时悄然缀在屋前槐树的枝头。我乘着一阵暖暖而又舒缓的春风说道，我们去听山的声音吧！风儿把一缕黑丝般的秀发拂过小妹的脸颊。她一脸诧然看着我。山还会发出声音吗？那久违的迷人的春风却已让我沉醉，我如梦如幻地答道，会啊！

  带着倾听山音的殷殷期盼，我们沿着七女峰新砌的麻石阶一路而上。经过一个冬天的蕴育，晴日的暖阳格外明透耀眼，把山野的一切都唤醒了。我们早已气喘吁吁，坐在山腰的长椅上，稍作片刻小憩。可爱的侄儿问道，我没有听见山的声音呀！碰巧一枚暗褐色的杉松刺果从我的身旁“嘭”的一声落在了松软的山土上。鲜嫩的枝芽在春的催促下卯足劲儿往外生长，她摘下去年冬天遗留在枝头的果实，当作春的礼物送给丰饶的山土。我弯腰捡起那枚松果说道，刚刚不就是山在说话吗？侄儿一脸茫然。他少年而躁动的心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安静聍听这自然的声音了。

我们继续拾阶而上，前来踏春的游人渐渐多了起来。我看见一位头上扎着蝴蝶结，胖嘟嘟圆脸的小女孩在与母亲嬉戏，她的母亲躲在一棵老樟树后，阳光透过枝叶的间隙星星点点洒在她的脸上，一阵红晕泛起。母亲也是那样明媚如春。来呀，来呀……母亲深情地召唤着。小女孩咯咯咯的笑声在七女峰山间回荡。

我对着侄儿说这也是大山的声音。

在快到山顶时。一个婷婷的少女用她温情的双手捧着一只受伤的小鸟。我被吸引过去。鸟儿长着尖尖的小嘴，黄黄的小脑袋上那双圆溜溜黑眼睛透着无奈和伤感，浅黄色的羽毛油亮光泽。应是那只嫩红的小腿受伤了吧！一丝血迹渗出。美丽的少女从背包里掏出纸巾轻轻地擦拭包扎，一遍又一遍抚摸着小鸟的羽翼。我突然感觉这少女应是七仙女凡尘的化身了。她把小鸟高高捧过头顶，以宗教仪式般虔诚的态度，朝自由的天空抛出。这自然的精灵展翅向不远的水库飞去，她扑腾翅膀的声音和啁啾感恩的鸣叫响彻山野。

我对侄儿说这也是山的声音啊！

终于登上山顶。眼前一片豁然开朗，华一水库如镶嵌在青山中的一块美玉，在红灿灿的阳光下泛起金色的波光。极目远眺，一湖春水的尽头，我看见一座翠绿的山体倒映在水中，就象一位多情的少女照着镜子梳妆打扮。这少女应是七仙女中的哪一位呢？又或者就是那年轻慈爱的母亲，那放飞小鸟的少女。我陷入深深的沉思中。

秀珍，吃饭啦。一个男人高亢的声音从幽幽的山谷传来。婆婆站了起来说道，光顾着闲聊，都忘了时间。老伴喊山叫我回去了。婆婆邀请我到她家经营的农庄去吃山里的饭菜。我笑着说下次吧！

我来了，婆婆回答的声音穿过山林，越过湖水。转眼间，她的身影消失在山下的一片林海里。

我告诉侄儿这也是大山发出的声音啊！

我和小妹、侄儿站到山顶那块巨大卵石垒砌的观景平台上，深深的吸了一口山野自然精华的灵气，朝着湖水、山峦、沃野，还有那万丈的光芒大喊起来，声音好似要穿透整个宇宙般。

那是我们发出的大山的声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