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临近中秋的一个周末,亲人决定聚起来吃个饭。晚上,爸爸带着小A和妈妈一起去约定好的餐厅包房与爷爷奶奶、姑姑、二叔、小叔聚会。
所谓的家庭聚会,大概是所有中国式聚会的通病,就是总会在酒足饭饱之余,把小孩子拖出来逗弄,也许是炫耀。而在这种场合里如何表现,永远是小孩子最头痛的难题。
向来多才多艺并且爱出风头的姑姑家小Q,最先站出来,6岁的年龄,跳起来桑巴,让人忽视她的年龄,理所当然博得了满堂彩。结束后在称赞声里自豪的扑进妈妈的怀里,和自己的妈妈撒娇。
小叔家堂弟小K接着开始唱起来,一首接一首,一看也是学过声乐的,毫不费力的演唱。小A很疑惑,才5岁的堂弟怎么记得那么多歌曲。自然一群大人们又笑着夸赞,小A妈妈还认真的解释:“专业的就是专业的,我们家小A,每天尽糊弄我们家里人,整天瞎跑着……”
“您可别客气的藏着掖着,现在的小孩子多努力呀,没有才艺,小朋友自己都不干。小A可是个优秀的孩子呢。”
大人们原本毫无意义的客套,在孩子眼里,却无异于天塌了。小Q在小K挤眉弄眼里霍地站起来,指着小A娇嗔可爱的说道,“堂姐要表演什么呀?”
硕大的圆形饭桌上突然安静了下来,十几个人面面相觑,终于,妈妈还是低下头轻轻问:“小A,你想给大家表演一个节目吗?”
兀自沉浸在一片虚无中的小A,猛地惊醒,连忙摇头,“我什么都不会。” “唱一个嘛!”小K不放过,立刻接着话。
妈妈笑着替她推脱,她能感觉到,小A不高兴,很不高兴。然而专业小童星的妈妈,那个在饭桌上也没取下墨镜的婶婶,带着骄傲的口气笑着说:“孩子嘛,得多锻炼,不能老护着。你看我家这个,虽然聪慧好学,我们也经常让他多锻炼的。你这样教育孩子可不行呀。”
06
如果说每个人都有逆鳞,那么小A的那一片,一定是她爱的妈妈。不能让她受欺负,不能让她被伤害。
小A一下子站起来,“下面我给大家演唱一首歌曲。”她用奔赴战场的语气唱着《卖报歌》,她只会哼唱那一首。
原来,让一个人变强大的最好方式,就是拥有一个想要保护的人。
只可惜,小A并没有想电视剧里的主人公那样,被逼到绝路,然后绝地反击,一鸣惊人。
什么都不擅长的她自然也不擅长唱歌,在古朴幽深的包房里,只是要求清澈明亮的童声,她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她跑调,甚至破音,有些地方更是嘶吼。
“好,唱的好。” 最让小A反感的是,大人们虚情假意的夸奖,明褒暗贬,还总是把夸奖的勉强表现出来,非让你看在眼里。
“果然是什么都不会耶”小Q天真的评价道。
她坐下,低头,嘴角不经意的扬起。那是小A这一生中,第一个嘲讽的表情。
聚会终于散了。小A回到家里,爬到床上,躺下,盖上被子。闷闷的说了一句,“妈妈,我困了。”眼泪一滴滴溅落在浅色床单上,在小A不知道的时候,晕染出一片深色。
小A的表情能力在这一天突飞猛进,她不仅学会了讥笑,还学会了苦笑。
因为自己是那样的无能为力。她只懂得对着空气中的大魔王张牙舞爪,也只懂得在假想里做大英雄。面对真正强大的对手,她只能在他们恶毒的攻击下沉默,即使出手,就像今晚,也只能是徒惹笑话,从来都不会出现书中剧情中的力挽狂澜。
小A不是为自己的无能哭泣,她为自己的假装强大而难堪。
她渴望强大,并拥有力量。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