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的味道

春天里，北京多沙尘暴天气。不过，现在已进入初夏，沙尘依然满天，有时竟不见天日，让人很烦闷。

周六又是一个阴暗的日子，大风吹来，黄沙漫天，不管门窗是如何紧闭，还有一道窗帘阻隔，房间里仍有黄沙的味道，呼吸不顺，想逃却又不知逃到哪里。

不过，我喜欢下过雨的泥土的味道。

春天，下过雨的泥土，带着花的香味，也有种子的味道。

种子在雨的滋润中发芽了，开花了，结果了。然后枝叶枯萎凋落，化作成泥碾作尘。

没有采摘的果实，回到大地，果肉腐烂，发酵，有了酒的味道，是农人最喜欢的味道。

小时候的我们很少有玩具，我们想方设法找着玩具，捡不知什么树上的小豆豆，穿成串，暂且当作项链，不一般的项链。

要不就是玩泥巴，因为没什么危险，大人们也乐意让我们玩，不过要注意卫生。这个“卫生”实指不要弄脏衣服了。弄脏了，大人顶多说一句两句，这毕竟不是油渍，容易洗。

放开了玩。邀上三五个好友，做过家家的游戏。

家里得有家俱，有厨房里的锅碗瓢盆。桌子椅子凳子，锅碗瓢盆，我们用泥巴自己做。

分工，做家俱的是一伙，锅碗瓢盆的是一组。

揉揉，搓搓，捏捏，揪揪，接上，来帮个忙。嗯，一件家俱搞定。

一件件的小东西在我们的手里诞生，我们的手不停，头上的汗也不停。脸上的汗水和着泥土，在我们脸上画出几道歪歪斜斜的污线，几乎每个人都有。互相擦着污线，可是好像越擦越多，成了一张小花脸。如果来点不一样的颜色，估计都是唱京剧的了。

因此，对于泥土的味道，我们是最熟悉不过的了。

尤其是在菜园里，泥土的味道更是明显。妈妈种下什么，就能闻到什么。黄瓜、菜瓜、丝瓜、辣椒、土豆、苦瓜等，有甜的、苦的、辣的味道，而且还是分了层的，站着闻到的味道，跟弯腰或蹲下来闻到的味道不一样。这些味道，层层叠叠，飘飘忽忽。

我比较喜欢放牛，一来可以坐在牛背上，二来喜欢闻青草的味道。

有草的小山坡，是我和牛最喜欢去的地方。牛儿悠闲地吃着草，偶尔会抬头望望，哞一声，表达自己的欢快。我站在旁边，那些被斩首的青草，滋滋地冒出青涩的味道。可是，它走着走着，屁股一撅，拉了一大泡热气腾腾的牛粪；空气里也就像雾气一样的牛粪的味道。我会立刻捂着鼻子，跑开离它八丈远。可是，我老爸不嫌弃，那是滋养大地的最好的肥料，他已闻贯了这大地的味道，只有这味道才能让他踏实。

如今，城市里很少能见到泥土，想要找到一点土来种花，总是寻寻觅觅，才有所收获。有时，如果被物业的人看到，慷慨时，能让你拿回家；心情不好时，会让你放回原处。有时会不甘心，这花都买回了，不种可惜，趁夜黑人静之时，偷偷下楼，匆匆挖几小铲泥土，跟做贼似的，跑上楼，将蔫了的花种下，希望它能活下来。

老家的习俗，对老一辈而言，如果他们远行，都要带上一抷黄土，等到想家时，拿出来看看，以慰思乡之情。

泥土就那样静静地在你脚下，可是，你闻到它的味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