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2018年8月7日星期二,上午11:45从上海起飞,抵达中转城市纽约是是美国当地时间8月7日下午三点(北京时间凌晨三点),到达转机登机口后先是被告知航班延误,再到后来被告知取消,要等凌晨才起飞,飞到目的地辛辛那提。不一会儿,窗外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我这才意识到天气居然变得这般恶劣,候机区居然等了这么多人,莫名地有一种强烈的感伤,屹立在窗前,看着玻璃窗上凝聚的水珠和时而缓缓下坠的雨滴,止不住十分想念我敬爱的、亲爱的奶奶,她去世一个月了,对,今天正是她去世后的第三十一天。
真希望只是梦一场
我于2016年考取国家汉办公派汉语教师,当年9月2日踏上了赴美教学之旅,此后每年暑假回国探亲两个月共60天。我奶奶是6月9日突然发病,诊断为胆总管结石,我是6月10日踏上归国的旅途,回到家时奶奶已进病入膏肓,住进医院。第一眼看到奶奶昏迷在病床上的时候,我眼泪止不住地流,我不记得成年以后上一次流泪是什么时候,但当时当地,我歇斯底里地希望奶奶能够扛过这一关,毕竟,奶奶患的是胆结石,我窃以为能够夺走人生命的只有癌症。后来,奶奶转到武汉中南医院,期间稍有恢复,但是之后做一个大手术因疼痛难忍而半途终止,过了一天后回家休养,病情变得异常严重后又送医住院,我奶奶是个善良的大好人,我以为经过医生的救治会好起来的,送奶奶去医院后,我稍微松了口气,坚信我奶奶能够挺过这一关,以前她也生病过,后来都好了的,那天我爸和姑姑都让让我去忙我自己的,去了医院有她们照顾,不用我操心,第二天,我就去了武汉,当时我并不知道,那是我看我奶奶的最后一眼,第三天早晨,也就是2018年7月7日早晨5点多的时候,我收到这个噩耗,简直不敢置信,她真的驾鹤西归,永远地离我而去了。我奶奶从发病到去世,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在发病之前好好的,走路不用拄拐,吃喝正常,好好的一个人说走就走了,这让我很难接受,我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多么希望这是一场梦。我从前也做过不好的梦,梦中醒来后发觉是梦就倍感侥幸,暗自决心要倍加珍惜当下的人和事,但眼下,我不得不面对她真的是和我永别了的现实。
满满的回忆,浓浓的思念
我从小虽然不是奶奶带大的,但是,奶奶从我记事以来的守护与陪伴温暖了我的整个前半生,我深以此为骄傲,我为自己有这样一位伟大的、勤奋的、慈祥的、善良的(以及很多褒义形容词都难以描述清楚的)奶奶而无比自豪!我自幼在农村长大,繁重的农活、沉重的学业负担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是,让我永远难以忘记的是,奶奶更是饱经沧桑却从不言苦,她受了什么委屈总是忍气吞声,逆来顺受,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村里。虽然这并不是现代社会倡导的价值观,但这究竟是我奶奶以及像我奶奶这样经历旧社会,在夹缝中求得生存的一个平凡而又伟大的人在经受岁月洗礼后沉淀下来的难能可贵的一种品质,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她向来与人为善,与世无争。对于我们儿孙及外孙,都是关怀备至,细致入微。
我是个唯物主义者,我悲天地无情,我叹命运不公,在我奶奶去世之前,我并不相信人有“阴阳两隔”之类的说法,但也就是我奶奶去世了之后,我始终相信我奶奶该是去了那个叫做天堂的地方,并坚信那里再是没有病痛的,一个那么好的人,活着的时候受了不少的罪,这么急匆匆地走了,如果真有上帝,应该会善待她的。奶奶去世后,我叮嘱爸妈办后事尽可能都按好的置办,追悼会流程、追悼辞都是我撰写,叮嘱我爷爷和我爸多少点纸钱。我想来就惭愧,我写了那么多的文章发在微信公众号上,我没有为我奶奶哪怕只是写一篇,很是愧疚。写这篇文章,也是想了很久,本来想暑假完稿的,因为思绪复杂,奶奶生前太多的细节给我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一时没有思绪进行整理就一直拖着没写完。今天,决意写完这篇文章作为我对我奶奶的隽永的印记和永久的怀念。奶奶作为一个平凡而又伟大的人,在我心中有着非凡的意义,给我带来的能量是无比巨大的,在过去,现在,还有将来,都已经并且继续能够感召我奋勇前进。前些天,回家看望爷爷,我从钱包里搜出几张一美元的纸钞递给爷爷,让他在后续为奶奶烧的“四七”到“满七”各烧几张美钞,如果真有另外一个世界,但愿这些纸钞能够捎去我在异国他乡对她老人家的深切思念:奶奶,我想念您。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一、多些陪伴,多些交流,常回家看看。 “父母在,不远游” ,当初通过考试争取到赴美教汉语的就业机会的时候,我心生窃喜,作为一个年轻人,我期待通过这样的一段经历,为日后自己的职业发展积淀力量,趁年轻,顺便积蓄一定物质财富,就这样,我选择来到了美国,今年暑假期满本来可以回国的,我又留任了一年。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当时宁愿放弃,只因为亲情的陪伴,是其它东西交换不来的。所以,我很遗憾我没能够像在国内工作时那样,可以在放小长假或者周末时回去看看。我记得去年暑假休假完从国内出发返回美国时,由于先到武汉收拾准备出发,次日早晨从天河机场起飞,而在那个夜里,其实我人还在武汉,我奶奶夜里躺在床上听到天空有飞机轰鸣而过,就问身旁的姑姑是不是我就坐在那个飞机正在飞往美国。后来我姑姑在电话里跟我说起这事的时候我很是触动,我能揣测到那该是怎样浓烈的一种思念。后来在美国工作,隔三差五地打电话回去,但是没有规律,不够频繁,也没能多聊聊奶奶家里的事儿,多了解她的世界里的那些事儿,这也是我的一个深深的遗憾。所以,写到这里,我想对手机屏幕前的你说,如果你下一次遇到类似我这样的选择,可能离家挣钱对你的诱惑很大,比如做汉语志愿者教师或者公派汉语教师,而如果你有家人年迈多病,那么我希望你能够冷静、理性地思考和权衡,毕竟,明天和意外,谁也不知道哪个会先来—珍惜当下,珍重挚爱的亲人。二、听从内心的声音,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只要在公理上是对的就行。我有三个姑姑和一个叔叔,我爸排行老大,堂弟和表弟表妹加起来也很多,我母亲也是一个很优秀、很了不起的母亲,只是有时候觉得她思想会狭隘一些,她有时候会觉得我对我奶奶比我对她好或是我家对我奶奶更好,像是有点吃醋、吃亏的感觉,而事实上对奶奶的爱是急于时间,对母亲的爱是限于精力,但程度肯定是相当的,只是注定方式不一样,相对而言,对于迟暮之年的老人本身更应该关爱有加,并且不可也不必与老人的其他子女横向比较,自己尽自己的良心,这就是公理,如果内心的声音指引自己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就该放手去做,如此就好,并不复杂。奶奶住院的时候,我爸妈和叔叔、姑姑都出于对我的考虑,觉得奶奶会好转,也不会有大碍,就说让我去武汉忙我自己的事情,以致于奶奶走的时候我没能看她最后一眼,想来非常遗憾。我没什么比这更大更重要的事情,但当时他们都要我忙我自己的,我就去了,我没有坚持我自己的想法,很不应该。后来,我意识到,与长辈的代沟是客观存在的,诸如此类的情形会有很多很多,但至少大多数时候,还是要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哪怕有阻力,特别是对于一个已经成年、心智已经成熟、已经有自己的认知和判断能力的人来说,没有遗憾或者少有遗憾就好。
以向上为道,以向善为荣,逐梦前行
时间不能倒流,心中纵有再多的遗憾,也只能独自消化。的确,奶奶的突然离去,让我深感痛苦和悲伤。之后的很多事情,但凡有了些好的结果,我总觉得是我奶奶在暗中保佑我。我总会去设想,如果奶奶还健在,她会宁愿我以怎样的一种姿态去生活呢?我觉得她老人家应该会是希望我能振作起来,比以前更加卓有成效地去扎扎实实地做事情的。我自己也非常希望能够化悲痛为力量,以向上为道,不走歪路,踏实做事,以向善为荣,不作恶,不作,心存善良,多做善事,力争做成一些事情,搞出一些名堂出来,告慰她的在天之灵。即便内心很悲伤,但是我想我必须要阳光地、坚强地面对生活,比以前更加乐观、刚毅,生活快乐、充实,工作顺利、圆满,我想这也是我奶奶愿意看到的。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在奶奶生前那种慈祥、善良的感召下多做好事善事,与人为善。上次去上海游玩,回来途中,看到一个我奶奶一般年纪的老爷爷在没有人搀扶的情况下挤在车厢内,正对面坐着一个小男孩,他是和他妈妈坐在一起的,估计是进站很早所以好不容易抢到的一个座位,但是看着这么大年纪的一位老人在这里站着,我也是站着,心有余而力不足吗?但是实在看不过眼,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也可能是一种油然而生的使命感把,我就跟那个小朋友打招呼,说给这位爷爷让个座吧,那个小男孩还挺好,马上就让,旁边的母亲保持沉默,也没说什么。那位爷爷连忙道谢,我赶快说,您谢这位小朋友就好,是他让的座位给您。那个时候,我真正地意识到,有时候偌大的世界可能会因为像我这样渺小的个体微小的善行而变得美好了一些,“不以恶小而为之,不以善小而不为”,我想日后,各种力所能及的善事好事,还是能做就多做一些吧,特别是对于年长的 老人。
只怪我成长得太慢,而奶奶离开得太快,奶奶陪我一生,我念奶奶一世。接下来,我将秉承奶奶勤劳、善良的高贵品质,用心生活、工作!
2018年8月7日完稿于美国纽约
肯尼迪国际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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