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宅大院里的树妖

作者: 深海之鲲 | 来源:发表于2023-01-29 08:55 被阅读0次

此篇源自民国郭则坛笔下的志怪小说——《洞灵小志》

    话说光绪年间,兵部侍郎徐琪,字花农,住在宣武区南横西街的烂面胡同里,此处曾是明代丞相府后花园旁仓房墙外,一条南北走向的半截胡同,有一年京城遭遇涝灾,市民食不果腹,而丞相府仓房内却散发出粮食霉变的气味,百姓心生怨恨,便将此街称做“烂面胡同”,如今这里的环境虽得到改善,却仍留存旧时的污秽之气。

    徐琪的府宅内种有一棵古槐及各种奇花异木,每至盛夏,院里繁花似锦、绿树成荫,遂取名为‘小接叶亭’,每到风清月朗之夜,坐在大槐树下仔细聆听,便能听见树枝间若隐若现的丝竹管弦之乐,徐侍郎高兴地说:“这就是传说中的‘音声树’啊。”并为听到的乐曲填词以作记录。

    那时京城衙门清闲无事,各级官员、文人雅士多举办宴会,一位宾客在酒座中谈及徐琪家‘音声树’的异闻,在座文人都惊叹不已,又一位宾客说:“莫不是张文和故居里的树妖来此作怪吧?”众人探问其中缘故,那宾客说道:京城里的梧桐很少有长成大树的,惟张文和种下的第一株最年长,树围五丈有余,树荫遮蔽一整个院落,嘉庆、道光年间有位姓马的状元住在长有此树的宅院,夜里听见院子里叮叮咚咚、圆润清脆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弹琵,明月当空时响声尤为清亮、透彻,马状元家里有个仆人叫逮老,是名将赵梁栋之后,常自诩勇武且有材干,次日,逮老集结一众仆人将一块大石头绑在汲水用的绳子末端,又用力抛出绳子使其缠绕于梧桐树顶的枝干上,逮老抓着绳子往上爬,凭借惊人的臂力攀至顶端,他看见树稍上悬着一个小盒子,像是用树叶拼接、堆砌而成,盒中传来拔弄弦索的声响,侧耳倾听,不像琴声不像瑟声,亦不似古筝或琵琶的音色,细看里面演奏之人,竟是美女的面容,猿猴的身子,见有人看它竟站起来笑脸相迎,逮老被吓得魂不附体,急忙顺着绳子向下滑,把所见景象跟众人复述了一遍,仆人们都大为惊骇。

    几天后,逮老与同伴从这棵梧桐树下经过,茂密的枝叶中忽然飘落下一根红绳,缠住逮老的肩脊,使其翩然直上,就像有人于树顶提着他一样,同伴在树下等了许久,不见逮老下来,第二天仍没有此人的消息,遂向主人马状元江报,马状元命仆从再去探察,仆役们都吓得不敢领命,之后又命人伐树,树被砍倒后,并未寻见逮老踪影,也没找到小盒子的蛛丝马迹,一夜间,树妖与逮老竟都不知去向了。说完,在座宾客皆不寒而栗、叹为观止,坐在角落里的一位文人笑着说:“现在恐怕没有像逮老那样的好事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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