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酒，我就讲故事
“老板，点菜，你这孙子，今天要好好......”“她要结婚了，五月一号......”
下午三点，当我在满桌子的稿纸上规划新项目逻辑时，二狗很不合时宜的发来一条消息：晚上八点 一起烧烤吧 没有标点符号，也似乎没有感情，又或者，充满感情......
整理好稿纸，抽出桌角的半包烟，打开二嫂的朋友圈，她一点儿都没变，不会笑，所以结婚照也显得格外严肃，藏不住的两颗小虎牙还在那里，看来，二狗没能兑现他的承诺。
灭掉手里的烟头，我给小B打了个电话。
“二狗回来了，上周六。”
“也差不多了，该回来了......”
“晚上八点，一起烧烤吧，你去接他。”
“好。”
在开头这一幕发生之后，老板拿着点菜单，静静地看着我和二狗，足足二十秒，然后被一声清脆的“老板，点菜”唤走了。
二狗坐在对面，低垂着头，头发倒还油光锃亮，这孙子，打高中开始就坚持往自己头上抹油，军训的时候连大宝都抹过。
也好像就是抹大宝那一次，我把一个十八岁少女的初开情窦，亲手交到了二狗的手上。
“给谁？”
“早上被教官叫到主席台，头上油油的那个。”
“唉，你别跑啊，他叫二狗！”
“二狗......摩斯不是不准带吗？他哪来的？”
“嗨！他那是大宝！”
“唉！怎么又跑了，你是二班的，那我以后就叫你二嫂了啊！”
五分钟后，小B买烟回来，打破了我和二狗之间的沉默。
“搞什么名堂？喝西北风啊？”
“老板！点菜！”
“唉？你们这桌刚刚不点过了吗？”
“你看他俩这逼样，像点过的样子吗？十串花肉，十串鸡爪，十串腰子，一把肉，还有，给他来两瓶啤酒。”
“白酒。”
老板记下菜单，边走嘴里边嘟囔着：咦，刚刚不是点了吗？
也许我是点了的，也许我又是没点的，就像那页带着海棠花香的情愫，在小B嘴里吐出的烟圈中，飘飘忽忽，真假难辨。
“小B，你过来，看，二班的那个小虎牙，给二狗的，嗯~~还挺香的！”
“你说咋就没女孩儿给我送呢，唉，你收到过这玩意儿吗？”
“我写过”
“啊？写过？你不只喜欢足球吗？怎么还会写这玩意儿啊？”
小B站起来，从军训服裤兜里抽出一张叠的四四方方的英语练习纸，撕碎，扔进了垃圾桶。
“赶紧给二狗送去，又不是你的，你瞎起什么劲啊！”
“我这不是感受一下嘛！唉，你走慢点儿，你给我说说，刚刚扔掉的那玩意儿，写给谁的啊！”
“电子请柬，昨天刚发给我的，自己留个名字，到时候一起去。”
小B把手机扔给二狗，拿起手边的一串腰子，就着小苏的烟雾，吞进了肚子。
二狗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把手里的大半瓶二锅头，一饮而尽。
我看着二狗，转头又看看小B。
“看我干嘛，烟没了，麻溜的去买包烟。”
说话间，小B又干完了一串大腰子。
“我去买烟，你那腰子给我留着点，我还没吃呢。”
“二狗，去北京你有方向吗？”
和今晚一样的星空，七年前，二嫂在学校小树下问二狗。
“有啊！王亚伟你知道吗？我就想成为他！我要做我自己的王亚伟！”
“好！有你在我就不怕，我跟你一起去北京，我就想做你的王亚伟！”
二狗搂着二嫂，坚定的说：
“等我赚了钱，就带你去整牙，把你那小虎牙，磨平了，这样笑起来就好看了！”
“嗯！到时候我天天笑给你看！”
我点了根烟，坐在马路边的花坛上，烟雾中远远的看着二狗，北京的七年，二狗和二嫂一起，读完了大学，参加了工作，赚到了钱，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并没有去整牙，二嫂还是不会笑。
“喂！你买个烟去叙利亚买的啊！赶紧的，二狗喝多了，吐了人一身，人要赔钱呢！”
“烟呢？”“又买大苏，你平时不都抽利群的吗？”
安顿好二狗，我和小B站在阳台上，看着十八岁时生活过的城市，我问小B：
“你十八岁时喜爱的人，现在在哪里？”
“二月的春风，三月的春梦，四月的春雨，五月的春花，我十八岁时爱的人，是四五月份的海棠，正在枝头，含苞待放！”
“啥玩意儿？你一理工科大老粗，也能说出我文科生也掉鸡皮疙瘩的玩意儿？”
“那你以为十八岁就能写情书的小爷是牛逼吹大的？”
小B往沙发上一仰：
“酒柜里有两瓶好红酒，咱俩今晚喝一瓶，还有一瓶到时候送给二嫂，当结婚礼物！”
“小B，你说二嫂十八岁就喜欢二狗，三年前就因为二狗不肯回来，就分了？”
“关你啥事，你咋这么八卦呢，文科生都这样？你咋不想想你怎么去拯救你们公司于水火啊......”
“我这是关心，十八岁的情书是我送的，二十八岁的酒，我得喝明白......”
是啊，二十八岁的酒，得喝明白！
文字、图片 酒木易
封面图 水木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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