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

        国庆节前没回乡下，因为村里、路上有好多晾晒的玉米，行车不方便，车也没地方泊，直到这月今天方回。

        路上玉米有好多，不过走路还好没妨碍了。天气是凉爽的，玉米金灿灿的，有整个的，也有脱粒干净的，好多人还在用铁锹、车拉爬犁翻晒。其实，现在看到的是粒子，可谁知道这是经历过多少的劳作才有的收获，只有劳作的人才晓得。一粒种子种下去，经历过风雨日晒，经历过几多辛苦才换来的。小时候，顶着大太阳弯着腰在玉米地里清除多余的苗子、清理下面的杂草，累的腰都直不起，望着看不到尽头的玉米地，那时只有一个想法：考学，走出乡村做一个城里人，不用再顶着一头玉米花子，玉米叶子也不要再把脸、胳膊划出一道道红痕，出汗了生疼生疼的，那时特别羡慕城里人，不用这么辛苦，回到村里还人人敬。伯父在外面的一所高中当数学老师，每每回村，村里人都会打招呼，伯父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只是默默答应一声算是回应，村里人也没有嗔怪，毕竟读书人有读书人的做派。记得一个年纪很大的长辈来家里跟爷爷聊天，看到我在看书，对爷爷说，你们家不愧为识文断字的，那时不晓得怎样，爷爷说还是要好好读书的，要不哪有出路的，母亲说过，爷爷年轻时可是在城里的铺子里管账的，依稀记得爷爷都八十好几岁了还在看厚厚的《封神演义》。

    回到家里，我把买的一些吃的还有茶叶，拿一部分给伯父，连同父母做好的菜饼一并送去，万幸父母身体尚好，我才可以有精力做点自己的想做的，只是，他们也在时光中慢慢老去！有时，有些恍惚，看着沉寂的庭院，这就是我曾经的家吗？是，因为我在这里出生、长大；也不是，因为我出嫁了，从那一刻起这里就不是我的家了，我成了这里的客人，归来时不是回家，是回娘家，明明这里有我最初的样子，有好多记忆，点点滴滴都在心里，还是小时候的石榴树，树下依旧有将枯萎的狗尾草，有已经干了的茅草，还有我时常洒水长木耳的那段枯木……

    来到伯父的家，他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见我来了，要起身，我打过招呼，让他不要动。已经退休的堂哥、嫂子正在包饺子。我把东西放在桌子上，伯父让我留下一起吃，我随口答应着，他和父亲一样，年纪大了，耳朵听力不好，只是看人口型，外面的一切对他们来说已经很陌生了，我有时觉得年龄大了耳朵不好使也不错，烦心事听不着！因为伯母患了几年的阿尔兹海默症，伯父老去很多，精神头大不如从前，几个月前伯母去世，伯父慢慢接受，最近看着好了一些，没有经历过的可能不晓得照顾这种生病的人的感受，那种感觉只有经历过的才会理解。伯母没有生病以前，伯父每天都写毛笔字，因为村里有什么事情，伯父都是做帐房先生，就跟爷爷一样，只是后来伯母生病了，他把什么也放下了，有时问问他要不要再写写毛笔字，他总是摇头，我不知道，伯父还会不会拿起毛笔！

      关于乡村，随着上一辈人的慢慢老去，或许也会一点点模糊，那时的炊烟已经不会升起，那时泥土翻过的味道也会淡去，那些曾经在土地上耕耘的人会淡出历史，在外工作了的年轻人，对于这个乡村的家还会有多少心思，关于这里还会有多少乡愁！

      乡村的路，不再泥泞，乡村的夜晚也有了路灯，乡村夜晚的星、月也不会比城里的亮，乡村的夜晚也没有了萤火虫，只有乡村狗狗的叫声会比城里的清晰。

      我还是忘不了那时乡村的那一轮月，还有夜空里的一颗颗星星！有人说，天上一颗星，地上就有人一个……

      也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