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到现在,我始终以为,吃西瓜的夏天才叫夏天。
西瓜,生长着季节的向往,饱含着生活的甘甜。
岁月里的西瓜,有着甘甜的故事。
汪曾祺的《慢煮生活》里“搬一张大竹床放在天井里,横七竖八一躺,浑身爽利,暑气全消。”
其实我脑补的还有翘着脚丫,啃着西瓜,脏了脸庞,圆了肚子。
记得小时候,夏天,吃西瓜是最大的快乐。
家长买个西瓜回来,先用冰凉的井水,把它泡起来。
没错,一定是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水。
还不停用手把它转圈,让西瓜方方面面都浸在水里。
那时候的西瓜,真甜!
那时候的西瓜都是附近的人家地里种的,没有从他处运来的。
大人们说给西瓜施的都是有机肥,结的西瓜肯定甜。
小时候不懂什么叫有机肥,只听说有的是用养猪场的猪粪或者是池塘里的淤泥,还有的是用豆饼。
没事总往别人家的瓜地跑,所以说那些西瓜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
用井水泡西瓜,是又凉又甜。
当然,井水不单泡西瓜,也能泡西红柿和黄瓜。
那时候,井水不但凉,还能直接喝,味道谈不到甘甜,但冷冽解渴。
那时候,夏天,老家的各个路口就有摆摊卖西瓜的。
一块块西瓜,切的大小匀称,整整齐齐摆在案子上,这是卖给过往的行人的。
卖瓜人不停的吆喝,手里的芭蕉扇,也不停的挥动,既扇苍蝇又遮阴凉。
吃剩的瓜皮,扔在一个大竹筐里。
如果不是好的西瓜,他们不敢切开卖,也没人买。
我就经常跟着哥哥屁股后边去买西瓜。
我一直记得妈妈说切西瓜要切成三角形的,这样就不会吃洗脸瓜。
我也一直记得我的爸爸吃西瓜是不吐籽的,并且特别快。
那时候,吃西瓜,一小块一小啃,光溜溜的,保证没有一点儿瓤。
正午或是午后,一家人围坐在矮桌边,大人们将水缸里用井凉水镇过的西瓜抱出来。
一剖两半,按住其中一半,刀尖儿以瓜心为原点,放射状均匀分割到根蒂部,只留少许瓜皮联结,而后顺势在桌面上一磕,半拉西瓜一下子就分成七八牙,如盛开的莲瓣儿。
等切开,兄弟姊妹们便各自伸出小手,捧起一牙大西瓜,将小脸埋在瓜里,把嘴摁到瓜上,“哧溜哧溜”吃起来,直到把弯月形的一牙西瓜啃个精光。
任凭那瓜汁从指缝间恣意流淌,流过衣襟,再滴落在地下。
那时的西瓜真甜,薄薄的皮,红红的瓤,黑黑的籽。瓜汁流到手上,黏黏的,舔一下,那手也变成甜的。
吃完一牙,再拿。
一牙不够,再吃。
一直吃到个个肚皮滚圆,有的正顺着下巴、脖颈、肚皮沥啦着西瓜汁。
大人们会用中指在孩子们圆鼓鼓的小肚皮上一弹,弹出嘭嘭的声响,然后笑呵呵地说:这个西瓜也熟了。
尽兴而又不太雅观的真实写照……
吃完瓜,还不算完美,还要把西瓜子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来,洗净晾干。
说是留着炒西瓜子吃。可是每一次最终都不知道丢到了哪去了。
那时候不光是我,好多孩子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什么时候能一气儿,吃半个瓜啊?
今天,学习归来的路上,想吃西瓜。
一个人最终买的是四分之一的西瓜。
已经没有了开瓜的乐趣。
勺子挖着西瓜吃的感觉也不似从前一牙一牙地吃。
没有人在原处等你。
老家成了我心中一个伤感的符号,忆起,隐隐作痛……
一家人,一张桌,一牙瓜,一种怀念,发酵在记忆里,心甜意洽,根深蒂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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