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前,阜阳县东部的插花庙集上,有一所私立崇正初级中学。由于学校的教学质量较高,方园百里的青少年都慕名前来求学。学校分职业、普通两科,职业科在集里,叫一部;普通科在集东头,叫二部。全校九个班,共有学生近四百人。我的初中三年,是靠我父亲在集上做小生意供我完成学业的。
当时,国民党政府规定:学校受法律保护,不得強制在校学生服兵役。然而抗战胜利后,本属安静清幽的学校,也受到国民党乡村政权抓壮丁的侵扰。
1946年春的某夜,一些在校外租房的学生住处,突然响起了猛烈的敲门声。睡梦中的学生惊醒后,刚闪开门,就被乡丁们反剪了双手送进了乡公所,当了壮丁。比我年长三岁的二哥也被抓了去。
天亮后,我随父亲到乡公所探望二哥时,見几个与我年龄相仿的同学,正向看守的乡丁高声抗议:"你们还讲不讲理,为什么抓学生当壮丁?”有的同学说:"不用跟他磨牙,咱们回学校找老师去!"由于学校出面交涉,当天下午,几个被抓的同学,全都放了回来。但同学们却一直对事此耿耿于怀。
一个月后的某天晚自习后,全校的篮球队员50多人,都到二部集合,个个腰扎皮带,在高班篮球队长的带领下,昂首挺胸地朝街里乡公所开去。到达乡公所门前时,个个皮带在手。几个乡丁出来盘问:"你们要干什么?"几个同学齐声说:”打狗!"一个乡丁说:"这里没有狗。"为首的同学扬起皮带就打:"这不是狗吗?"这些平日在百姓面前作威作福的傢伙,哪经过这种架势,都吓得缩起脖子往院子里跑去,同学们立即追到院内。电话室里,一个乡丁正往阜阳打电话:"不好了,崇中的学生来报仇啦……"两个同学见状,冲进屋内举手便打,那乡丁拔腿就跑。此时,院内到处都是砸门窗、摔桌椅声,噼哩啪啦,响成一片。乡丁们全都跑光。几个同学从一间小房里拉一个又瘦又矮的乡丁,他吓得连忙跪在地下求饶说:"那天我家里有事,我真的没去抓壮丁。"同学们撤离时,街旁的百姓都送来赞许的目光。
第二天早晨放学后,我特地拐进乡公所看看,只见院内空无一人,到处都是碎木片、破报纸,一片狼藉。我心里真有说不出的高兴。
据说事后,阜阳县政府曾向崇中校董事长董人龙追究此事,董荅:"当时我来城里办事,毫不知情;现在学生都放假了,上哪查去?"最后不了了之。
一年后的1947年夏,我見到长期在崇中做地下工作,当时已是阜北县政府教育科长的崔绪老师时,我问他是否策动了那次行动时,他笑而末答。
(此文曾被《安徽老年报》采用)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