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了生死的他们终于相见了。芸娘再没控制自己,扑到了孟知宇怀里,轻声哭了起来。
此时阴差出来喊道:“ 郑芸, 到你了。” 芸娘一惊,缓了一下,终于压住了自己的哭泣。 苏卿九对楚铭使了一个眼色, 楚铭悄悄退了出去。
芸娘一行进入惩恶司之后,见到钟馗正在伏案写着什么, 除了钟判官衣袖摩擦桌子的沙沙声,司内静悄悄的,一看便知钟判官治下肃穆严谨,芸娘感到更害怕了, 旁边孟知宇发现她有些颤抖,悄悄握住了她的手。
钟馗终于落下最后一笔, 问道:“ 可是郑芸?”
“是,是小女子。”
“你生前共计杀了两个人, 赵德对你有灭门之仇, 你杀他只是大仇得报,并不算作恶。 李逵虽对青黛有悖于情义,但罪不至死,你因一己之愤,轻易了结他人性命, 理应受罚。”
芸娘听到她要受罚,她求救的看向苏卿九,一时不敢接受。
就在此时,楚铭带着魏征进来了, 魏征掌管赏善司, 执掌善薄,身着绿袍,笑容可掬,生前行善小鬼全部由他安排,根据生前行善程度大小、多少予以奖赏。魏征拦道:“此言差矣, 赵德因一己私欲,行凶作恶,若此人不除, 恐会做更多恶事,芸娘杀他乃是行善,应给予奖赏, 那李逵因怕仕途受影响, 轻易就违背了对一名女子的誓言, 这样的人即便做官,也是为害一方的,还不如做一个穷书生,芸娘杀了他避免更多贫苦百姓受他祸害,也乃善事。 ”
钟馗本来双唇紧闭,怒目圆睁的表情出现了一丝皲裂:“ 我说老魏啊, 她一个杀了两个人的,你这就轻易给判成善事了? 好, 杀赵德算作善事, 那李逵还没做损害百姓的事呢,不能以没发生的事就判定芸娘除恶了呀。”
魏征不管他这些:“ 你就说我说的在理不在理,防患于未然,此乃大善。”
钟馗轻吸了一口气:“倒是在理。 你口才了得,我说不过你。 这样,杀赵德算是行善, 我认了。你可以给于相应的奖赏。李逵虽有错,确实罪不至死,这个我轻罚一下,如何?”
“可,我的奖赏是你那个惩罚可以免除。 ”
“老魏,你可别得寸进尺啊。”
“那好吧,我的奖赏是下一世芸娘增寿十年。” 说着指了指苏卿九 跟楚铭。“ 对芸娘的惩罚也跟他们一样, 做几年鬼差怎么样? 不用像他们一样收恶鬼,收恶鬼太危险,就收普通鬼就行, 帮我们干点活。”
苏卿九跟楚铭...
钟馗觉得还算可以,回道:“ 可, 做十年鬼差吧。”
孟知宇急了,他们好不容易团聚,如果这样判他们就又要分开了, 他说:“ 我愿替芸娘受罚5年, 我们一起收鬼。”
钟馗点了点头:“可。”
一直等在一旁的孟婆,见他们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终于问出大家一直在意的问题:“ 老钟, 不知赵德是什么样的惩罚?”
“赵德不孝不悌, 无信无义,罪大恶极, 乃判入刑法司,享重刑十年, 后入畜生道八十一世。”
众人一听这个惩罚, 都放心了,果然是可以不相信阎王,但永远要相信钟馗。
此间事了,众人都回去各司其职了, 留下芸娘与孟知宇找了一个清静的小亭子坐了下来。
孟知宇见四周无人,他终于可以好好看看芸娘了, 此时芸娘浑身戾气已除,她死去的时候正是桃李之年, 青春正盛,浑身青色的纱裙衬得她更是清丽动人。 他轻舒了一口气,还好,她没有遭受更深的伤害, 还好,他们没有走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他轻喊了一声:“芸娘。”
芸娘也回望着他, 轻轻的应了一声嗯。 孟知宇再不控制自己,把她拥进了怀里。 四周鸟鸣花香,清风徐徐。两鬼谁也没有再说话,过了一会儿芸娘才轻轻的推开了他:“ 你跟我说说你中了探花之后发生的事吧。”
孟知宇知道,虽然芸娘信他,但这件事必须说清,否则以后就是他们的心结。
“我中了探花之后, 我们举行了一次游街, 大概是那次游街我被相府二小姐看中, 宰相看我青年才俊,也有意让我做他的女婿, 正好得二小姐看中,便找人来试探我的意思,我知道他们的来意后便婉拒了。 不久赵德来找我辞行, 也听闻了这件事,便向我道喜。 我无意于做相府的女婿,便把我的意思告诉了赵德,让他帮我带信回去,我会拒绝这门亲事,不日就会回去向郑府求亲。 谁知那相府二小姐一意要嫁我, 我没办法只能登门解释, 说我已有亲事, 望相爷理解,相爷知道我已经有亲事,便不再坚持。”
说完长叹一口气:“ 这件事处理完之后,大概是一直紧绷的身体一松,我便得了风寒, 卧床休息, 我去医馆去抓了点药, 吃了,谁知吃了没见好,反而更重了,我没多想,以为这家医馆的大夫没有抓对药,便换了一家医馆重新抓的药, 这次吃的药便直接要了我的命。”
芸娘急急的抓住他的袖子:“ 这应是有人害你, 是谁害的你? 这么恶毒。”
孟知宇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 “ 来到孽镜台之后,我才看到是相府二小姐,没想到相府二小姐是那么执拗的人, 得不到便要毁掉, 她一直派人盯着我,见我去医馆,便买通了大夫,给我下了药。 这才使你我生死两隔的。 ”
“那相府二小姐这么歹毒,就没人惩罚她, 任她作恶? ”
“她早下来了, 她大概是作恶多端,被人抓住了证据,先是被相爷送到了庄子上, 后来有人买通了伺候她的丫鬟,一剂毒药便也下来了。 ”
芸娘听到这里也舒了一口气,还好,恶人得到惩罚了。
“你就不好奇钟判官怎么罚的她?”
芸娘轻轻摇了摇头:“ 不重要了, 对我们造的孽她已经受到惩罚了, 钟判官铁面无私,不会轻罚她的。”
“嗯。还好我等到你了。”
“还好你还在。”
说完他们相视而笑。
(芸娘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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