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嘴里说永恒,心里终是不信的,唯独是飘进心里的味道,我会长长久久的记着,而且会越来越深刻。
我很小的时候,家里只有灶台那种大锅,屋里很多柴火,一个又窄又小的板凳,我奶奶就坐着烧火拉风箱,我放学回家,有时候就站在门槛上,跟她说又听到了什么新奇的好吃的,她就会记着,变着法给我做。
小时候上房揭瓦,无忧无虑,也浪漫,经常跑到房顶看风景,那时候我用来爬上房的梯子是我爷爷自己做的,我爷爷是个好木匠,他做的凳子、桌子、柜子,陪着我姑姑长大,又陪我长大,还做了一个好几层的红匣子,应该是叫“供匣”,村里人办什么喜事就都来借,每次还回来的时候,里面都会放好吃的点心或者几块钱,是个礼数。我总是期待着。
拿个小板凳坐在房顶上,看到的夕阳又红又圆。紧挨着墙有一棵榆树,好像开的花叫“榆钱”,房顶上落了很多,我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榆钱可以做饼,就拿着篮子去摘,我奶奶就做出来饼给我吃,然而并不好吃,大概没吃几口就放下了。
我奶奶很厉害,我能说得出来的她就能做,我没见过没听过的她也会做,外面卖的她能学,她做的外面买不到。她会做黏黏的切糕,她用的是精心挑选的红枣,她说外面卖的有坏的、青的,不好。她还会做那种什么面的糕,灰色的,蘸着蒜和醋吃,我们叫“pa”糕,一声,她说这个她做的不如外面香,肯定是有秘制的香料,她不知道。家里还有一种锅,小小的,锅中间是凸起的,用来做一种叫“lu”糕的东西,二声,刷一层油,用小米面摊上,中间撒点韭菜末,应该是放了点盐,快熟的时候把饼一对折,饼背面是淡淡的焦黄色,我妈妈她们爱吃,我还好,我嫌味儿淡韭菜还有点少。
小时候爱赶集,盼着集上的冰棍汽水烤肠麻辣串豆腐脑,还喜欢糖油饼上面的糖。五天一个集,两个村赶到一起,一个大集一个小集,我妈妈喜欢去大的那个,奶奶呢,喜欢去小的那个,我都行。跟奶奶去的时候是走着,进到村里,穿过一条窄窄的小路,就到了,她总会带我去吃豆腐脑,纯正骨汤,还免费续杯。那时候一块钱就算贵的麻辣串是鸡架,小还没啥肉,估计是鸟架。
小学的时候每天早起上学,我奶奶都把饭做好了才叫我,每天一袋奶或者豆奶粉,配着鸡蛋饼或者鸡蛋炒馒头,每一颗馒头块上包裹着一圈金灿灿的鸡蛋液,把炒馒头泡在豆奶粉里,甜甜的香香的。那时候正在长个,饭量贼大,十公分的馅饼吃九个。看着馅饼在锅里呲呲啦啦冒油,我就说,奶奶我能吃九个你信吗?她没在意,等吃完了,我说我吃了九个,她急了,你怎么傻吃呢?说吃几个不吃完也行啊,撑着了怎么办?我说我刚饱...馅饼真好吃,有饼,还有馅,还有饼皮外面过油的沙沙的面粉...
我奶奶喜欢包饺子蒸包子,初中我每次过大周回家,我奶奶都做,我说奶奶你蒸的太大了,外面的小笼包可小了。后来她就尽量弄小,不过还是挺大,没办法,分量足,把我养的身强体壮的。不过自从住宿以后,自己买饭,就没怎么长过个,现在的身高都是我奶奶在我小学时候打下的基础。
忘了去年还是前年,他们俩身体不好。我奶奶摔着腰只能躺着,爸妈又忙,于是我成主厨了,家里吃啥都听我的,做的再难吃他们也吃,不知道放多少油多少盐,饺子馅调的没滋味,煮出来还破了不少。
后来,家里有些变故。我奶奶不是不能做了,是不想做了,过年的时候,她不像以前一样忙活这忙活那,我说奶奶咱们做点吃的吧,她说我没心思做。
现在,我爷爷在医院里,之前摔过一次,磕到头,有淤血没注意,如今影响身体才发现。说是没什么大碍,希望他快好起来。我记得小时候他给我泼藕粉吃,我说不甜,他抓起一把就放进去,一尝怎么是咸的。还记得大人说我爷爷把我带出去转一圈,回来生气别人只夸我白不夸我俊。还说我小时候打架被指甲抓了,他说怎么办怎么办。
但是我也明白,总有一天我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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