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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的一生都会被一种味道牵绊,这味道可以将苦痛纾解,可以让瞬息的时光化为永恒,这味道是乡愁的一种路标,指引我们找回逝去的童年!
对我来说,这味道是酸甜交织的,藏在父亲的冰糖葫芦里。
父亲的大半辈子,一直艰难谋生,卖冰糖葫芦是他能想到的谋生方式之一。
那时北方的冬天,落雪之后便不能去工地上干活了,秋天时母亲从老家运来的苹果也卖的差不多了,到了腊月,父亲在家闲不住,决定卖一阵子冰糖葫芦补贴家用。
冰糖葫芦这种看起来简单平常的食品,其实做起来并不容易,必须要首先学会炒糖,也就是制作糖浆。
儿时的年味| 父亲的冰糖葫芦 图片来源:花瓣网
父亲先去拜师学艺,找了邻村的老师傅请教,交不起学费就多赔笑脸,老师傅倒也慷慨,倾囊相授。回来后父亲便在屋外支起一口大锅,在腊月的寒风中练习炒糖。炒糖要把握住那个恰好的时间点,多一分会变苦,少一分就挂不上浆。
在烟熏火燎和寒风瑟瑟之中,生性节俭怕浪费糖的父亲,几乎是以惊人的速度掌握了炒糖技术。学会了炒糖之后,父亲对卖冰糖葫芦这门生意充满了信心。
从腊月初卖到大年三十,父亲一天也没有歇着。那年的大年三十早上,父亲做好几十串冰糖葫芦出发了,他觉得那天的生意一定会不错,走街串巷会遇到很多想吃冰糖葫芦的小孩子。
母亲在家做好了年夜饭等他回来,直至天已黄昏也没等到。外面的风雪渐紧,母亲格外担心:会不会是雪天路滑摔倒受伤了?年三十的傍晚如果没有人经过……母亲不敢再往下想,只好冒着风雪在大门口张望着!
远处村庄的鞭炮声已经开始零星响起,父亲还是没有回来。母亲决定出门去找,刚要起身,就看见一个“雪人”开门进来,“雪人”的左手拎着一斤肉,右手拿着三串冰糖葫芦,那正是风雪归来的父亲!
儿时的年味| 父亲的冰糖葫芦 图片来源:花瓣网
母亲看见父亲这副模样,所有的紧张和担心都烟消云散了,止不住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她低头看了一眼父亲的鞋,眼睛里又泛起了泪花。
父亲的那双旧棉鞋裂开了一个大口子,脚趾头正在向外“探头探脑”,而为了及早赶回家过年,一路奔走的他竟浑然不知!
那一天父亲为了把剩下的三串冰糖葫芦卖完,一直到傍晚还在街巷中穿行吆喝,最后偶然看到三个在外面放鞭炮的孩子就索性送给了他们。孩子们的父母为了表示感谢,回赠了他一斤肉。
父亲拿回来的那三串冰糖葫芦则是他给我们的“惊喜”,他知道我们年少懂事,从未任性吵闹要吃一串“可以卖钱”的冰糖葫芦。可是过年了还是应该让孩子们开开心心的,所以父亲一大早便已选好了三串又大又圆的冰糖葫芦留起来不卖,等到吃年夜饭的时候再作为“新年惊喜”送给我们。
我们兴高采烈地拿起那三串已经沾满了雪花的冰糖葫芦,大口咬在嘴里,冰凉酸甜,分外好吃!那味道是让我此生难忘的最香甜最温暖的“年的味道”!
如今父亲年事已高,腰病严重,早已蹬不动自行车,卖不了冰糖葫芦了!不过对于那段经历,似乎总有一种特别的眷恋。他经常对咿呀学语的小外孙女说:“姥爷会做冰糖葫芦,等你再长大点儿就做给你吃哈!”
我望着这一老一小,回想起儿时的那些温暖朴素的时光,那些酸楚和甜蜜的味道,所有这些交织在一起,就构成了生活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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