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心里 妈妈并不是母亲这个词的唯一指向,很多时候,妈妈的妈妈,我的外婆更符合我对母亲的全部定义。
外婆走了21年。在陪伴我的28年里,她是我的依靠,在她走后的21年里,依然是我脆弱时无助时永远的港湾。
一直以来都想写点什么给外婆,却总是担心挂一漏万不能写出心里的万分之一。
外婆的容貌,从我记事起到她离开,似乎一直没有变化。白皙的皮肤,平静的面容,一口没有一点被同化的江西口音。好像永远穿着干净的棉布大褂,斜襟那塞着一块手帕,不论四季。
外婆很小的时候就许配给外公,而外公在很年轻时候就从江西山里老家来江苏打拼,从地主少爷到学徒到自己开店,回老家迎娶外婆这段时间,据说也有人登门求亲,而外婆坚定地等着外公。我从来没好意思问,那外婆你那时见过外公吗?是因为外公的人好还是纯粹因为传统观念?
外婆是永远把外公和孩子放在第一位的。哪个孩子境遇最不好,她的心里便偏向谁。
小时候每逢寒暑假,我便被送到外婆家。那时没有电话和快捷的交通。要从梅堰经停平望汽车站再开往盛泽,七八岁的我有时会独自前往,下了车第一站就是去外婆工作的地方找她,画面是固定的:我轻轻的拉住正在忙碌的外婆白大卦的角,外婆一低头,一声惊呼“我的崽”!我一直以来都觉得那是世间无上的天籁之音,以致四十多年后回忆起来依然泪流满面。
外婆对我们的好就直观的体现在物质上。我读小学时盛泽流行绸的蝴蝶结,外婆顾念我,便到处问人要了积攒下来。怜惜父亲有才却因为农村户口只能在乡下又双亲过世早,外婆对我父亲真是倍加关爱,犹记得爸爸在外婆家吃饭的饭碗里每每藏着最好的菜,爸爸总是埋头吃了半碗饭才发现下面藏着的美味。
外婆不识字。据说小的时候上过学,却因为顽皮洗掉了老师在她手里写的字,倔强的她反抗老师的惩罚从此不再上学。后来她告诉我只认识馄饨和自己的名字。前者是她从事的职业每天要面对的。
外婆不识字,却聪慧无比。外婆算得一手好帐,孩童时候牵着她的衣襟去买菜,她总是算得比其他人都快都准。
外婆不识字,却很有经济头脑,且有大格局,并不为物所累。外公外婆解放前曾和房东打过一场官司,官司持续时间很长,最后赢了官司,经济上却损失惨重。所以外婆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拥有自己的房子,外公开了一家面店,颇有名气,生意也不错,但是外公确是少爷脾气,有点仗义疏财的大手笔,店里请的雇工他待之极厚,孤寡者甚至养老送终,所以积蓄不多,外婆便开始积攒私房钱,几年之后终于买下了当时盛泽镇最繁华处的一幢二层小楼,这小楼至今仍在给妈妈和舅舅们创造不菲的租金收入,外婆的眼光可见一斑。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物资严重匮乏,外婆不断拿出自己的首饰兑换,俗称“缴金器”去换得需要的食物和其他物资,保证她的家庭能够安稳度过非常时期。而自己极为俭省的外婆甚至卖了金子给自己的孩子买尼龙丝袜,这点高度自觉现在都难以企及。我六岁时在外婆家过寒假,因为那年冬天持续大雪,楼房坍塌,当时周围邻居都来救援,外婆藏于蚊帐竹竿里的金戒指全部丢失,事后外婆亦只是和我一带而过,全无不舍之意。在她的思维里,只有人才是第一位的。后来,我和父亲每每谈及外婆,总是倾佩,还没有读过书,若上过学读过书,不知是怎样的巾帼不让须眉。
印象里外公外婆都是与世无争的,他们就是默默的过好自己的日子,教育好自己的孩子,不给他人添麻烦,自律而朴实。我小的时候,走路姿势不对,是外婆发现和提醒;我们捡到东西,是外婆要我们第一时间交还;一家人必须要到齐了才能动筷,告别时候要所有的长辈平辈乃至下一代一一打过招呼。现在回想起来,似乎所有的规矩都是外婆教的,所有的孩子时候额外的快乐都是外婆给的。
母亲节,天堂里的外婆,我想你了。
外婆 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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