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至孩童

本文参加第28届柏林园征文

  所有内容均为本人原创

     

      “看你们挺精神啊！”

      “哦，还好，上了年纪了。”

      “今年多大啦？”

      “啊？你说啥，老啦，听不清！”

    “我说，你，们，多大啦？”

    “哦，八十大几啦。”

    “不如你们年轻人了。”

    说话的两位老人是我的爷爷奶奶。时间：平凡的一天。地点：村子里集市上 。情景 ：拉手逛街。感情：遇见爱情。至于活动描述：有时买点儿东西，来来回回细致挑选。有时就是看看，说说这个那谈谈那个。两人就这样牵手逛街。像个孩子一样，手拉手就能一起走。无论遥及远方 ，还是近在身旁，都是一样。

    我的爷爷奶奶 ，他们过着的很好的平淡如水的生活。早起晨练， 在家乡的小路上，来回走走，和熟人简单招手，打个招呼。 上午出门和老朋友在阳光下坐着聊聊天。聊聊村子里的事情 ，聊聊自己家中的事情。 下午， 整理院落后， 奶奶给爷爷泡茶喝 ， 要哪种茶叶 ，要多少 ，都是一种默契。用不着犹豫 ，也用不着问话 。无声无息的。渴了， 用水壶热水；饿了，用炉火烧饭。 偶尔也会埋怨几句。“水太烫了”“水烫了不能晾晾吗？”“饭还没好？”“饭没好，不能等等吗？”“好好好！”这并不是争吵，反而是闲暇生活里独特的话题。说完就没了，像孩子一样和好如初。

    他们闲了。看会儿电视，读会儿报纸  。他们喜欢看新闻 ，他们的一生就像新闻联播，每一天都有新颖的内容，从不停歇 ，没有广告 ，也没有大结局 。新闻过后还不忘看看天气预报。阴天晴天 ，都是要过的；下雪，下雨， 都是可以接受的。淋过雨也看过雪 ，一生历经坎坷， 却又坦荡快乐。当然，他们是不玩智能手机的 ，只用音量很大的老年机 ，听清子女的声音就足够。 他们的铃声也是很好的，像民歌像老歌，那都是他们的选择，年代的选择，不是手机默认，而是自然的不假思索的默许。孩童般的生活，喜欢电视，不玩手机 ，简单而自然。

    他们想起来了，就谈谈儿女 ，讲讲以往经历 ，开心了就大声的笑；遇到悲伤，遗憾的地方，就默默的哭泣 。泪水经过皱纹， 几经阻隔 终于 ，缓缓滑下。 像孩子一样 ，有感而发 ，有感即发。

      他们的朋友越来越少 ，他们不能保证今年的朋友明年还在 ，他们不能与今世遇见的所有人 重逢。无论是怎样的思念， 怎样的美好， 遗失了， 就再也回不去了......他们总以一句， 人总会走 ， 来安慰自己 。其实， 内心已无比凄凉。 痛到深处 ，是没有眼泪的 ，仅能默默祝福， 祝福对方这样或是那样 。他们天不怕 ，地不怕 。像孩子一样无所畏惧， 其实心中早有牵挂 ，像孩子累了会想爸妈。

    他们的姿态依旧生动 ，只是 ，衰老使他们无法跳跃 ，无法奔跑 。幸运的是 ，还可以签手散散步，看夕阳落下，看太阳升起 。他们努力扭动身躯 ，像孩子一样努力挣扎着想要什么 ：努力招手，也努力摇晃 。像孩子一样， 表达什么。至于是什么：子女 ,儿孙 ,思念 , 团圆 ，还有改变与永远。

      他们的幸福 “你知道什么？ 什么都不懂！”的争吵式幸福 。既不甜 ，也不腻； 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 。那个年代， 牵了手就是一生 ，见一面即可永恒 。一生只爱一人。 一个爱称 ，喊一声， 即一生  。 大儿子 ，小儿子， 大女儿， 小女儿 ，一牵挂就是一辈子； 说这个， 喊那个  ；怕你成不了人， 怕他成不了家 ；怕不会生活， 又怕看破生活。操碎了心 ，却又觉得幸福。 盼你回家 ，盼他回家， 盼国庆， 盼中秋， 盼春节 ，化为盼团圆。 只为见你一面，只为听你一笑 ，只为拉拉你手 ，拍拍他肩。他们想着： 我走不动了 ,只希望你们还能走回原地看望我 。车不转弯，我不回家 ，消失在视线里 ，才肯转身 ！他们不知远方是何方 ，不知过几天会是几天， 只是内心充满期待。像孩子一样执拗着坚持着，又等待着！

      他们的世界 ，实在的大世界。他们讲兄弟间要互帮互助，他们讲小便宜莫贪，他们讲爱国爱家，他们讲很多很多遍，怕自己忘了，也怕后辈们忘了。像孩童般认真的讲这些琐碎。

      当爷爷奶奶的字眼，用年迈加以修饰时，那时就改变了好多。感冒成了大事，心急成了常事，相聚成了难事。我们害怕衰老，其实，不过是老至孩童。

    我想这也是一种成长……

    老至孩童 ，坚守本真 ！

 

老至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