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逼仄的寝室那张属于他的床上,点着了烟,听起了rap。这时候他才感觉回到了地球上,感受到了来自地球上冬季的温度。
耳机里Dr.dre说着匪帮、街区还有大麻,还有狗爷用着特别有韵味的咬词说着婊子。
这不是他的生活,他却很喜欢他们的态度,玩世不恭,桀骜不驯。
而他呢,却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他从小就循规蹈矩,读着父母安排的学校,写完父母安排的作业,听着父母提供的意见,考取了父母觉得稳定的公务员,然后蜗居在单位提供的,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的宿舍里,领着一成不变的薪水,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
朝八晚五,循规蹈矩的像是一个月球上的人。
可惜那个会说快回到你的月球上去的女孩已经不在了身边。
谈了五年的他们,因为彼此的原因,最终选择了分手。而他每每独处的时候,总怀念在地球时的那段时光。阳光和风总显得如此真实。
如今的他总感觉在月球上慢慢腐烂,慢慢的化成宇宙中的尘埃。
慢慢在这个喧嚣的世界里死去。
他想着死去,却还是为了那些一成不变的工作一成不变的薪水回到了地球上。
面对各种诉求的普通人挤出最和善的微笑,面对大大小小的领导点头哈腰,面对那些他负责的单位故作清高。
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活着。
宿舍被一个老式小区环绕,上了年纪的大妈大爷的家长里短飘过不高的围墙,还有只狸花猫经常趴在墙头看着他抽烟,面露疑惑。
它在疑惑什么?他不知道。偶尔他俩能对视一个下午,然后他会将昨天做的剩下的肉放在窗台,看着它吃得津津有味。
村上春树的书里总有一只猫,可惜他没有。他只有一个偶尔到来的访客,偶尔可以放下耐心跟他共进一餐。其余的,一无所有。
有时候,他会觉得他像盯着园林里被浮萍遮满的死水,看不清水底下的世界是不是铺满了现实的骸骨,他只是为了盯着而盯着。
偶尔同事k会进来,他的宿舍从来不锁,即使偶尔锁了,k也有他宿舍的钥匙。这是他主动给k配的,而他却没有k的钥匙,虽然他们的宿舍都只是有点普通的物件。
k进来找他,总是喜欢带着酒,他俩就着花生米慢慢喝着酒。日子过得已经让他们忘记了一口喝干啤酒的滋味了。
“喂喂,下了班在宿舍一直呆着也不是事啊。”k喝着酒,手里攥着颗花生米,字字斟酌。“有个姑娘最近单着了,可有兴趣接触一下?姑娘长相还是很美的,性格也开朗,是z的好朋友。”忘了介绍,z是k的女朋友。
再然后,他跟那位姑娘去看了一场电影,最近很火的一部电影,他跟姑娘各自埋在椅子里,将自己靠在远离对方的扶手上。
他觉得他其实在跟那只总蹲在墙头的花狸猫在看电影,彼此无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想说月球上的话题。
电影看到一半,姑娘开始打哈欠,于是他问姑娘,不如走了吧。姑娘摆摆手说没事。
之后,他自己起身,离开了电影院。坐上了回宿舍的公交。
在公交上,他很想抽根烟,于是他拿出打火机,点着,熄灭。靠着车窗看窗外城市的侧脸。无意中却发现隔着过道的男人警惕的看着他。他笑了笑,把打火机塞进了口袋。
手机上女孩发来微信,问他人在哪里,电影已经结束。他回了个晚安,再不回复其他消息。
也许,点上一根烟,给自己倒一杯威士忌度过失眠的夜晚才是适合他的生活。
没有交流,没有氧气,没有背面示人的生活才是他心仪的生活。
他只是丢了那个让他回到月球上去的姑娘,少了那个递来来自地球的炽热的吻的嘴唇。她把他带到了地球上,可他最终执拗的回到了月球。
宿舍一到晚上,外边就会有零星的犬吠。
而他意识到喝完了自己最后的威士忌,只能用烟来充饥。
他最终还是回到了月球,没有了交流,没有了氧气。在这个不将他收留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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