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忆起少时读过的《沙漏》中的一句话,“再见,我的十七岁”,书在结尾,以作彻底的离别,带着年少的孤独,透着悲壮的苍凉。彼时读完,久久不能释怀,只觉一阵阵没由来的失落,不停怀疑着“它结束了吗?它怎么能结束?它就这样结束了?”,仿佛没有转折,没有苦尽甘来,没有绝地逢生,没有事与愿合,乃是种大罪过,如同红楼残缺高鹗篡改死有余辜一般,是为作者无不承受的拷问。
此后却是发觉自己大错特错了,兴许是将现实的悲戚还原,悲剧与生俱来有它的曼妙。而倘若将人生活成悲剧,假使惊心动魄、曲折传奇一些,后世的旁观者约罢会唏嘘感叹一两句,外加“无亡国之痛,无后主之词”之类无关痛痒的评议,然当事人自己可能体味不出妙在何处。我却是真未料到完满落幕的文字虚假到令人心生寒意,一通狗屁。就像那些浓墨重彩生活的人,抱了一捧捧鲜亮的云彩,仿佛真是踏着七彩祥云而来的盖世英雄。谁料随便清风一阵,凌乱了怀中所有的虚情假意。毕竟是雾气的团集,凝不住,留不起。
彻底坦荡地接受生活,从怀疑每一个人开始,自六七点怯怯露面的朝霞满天时,至近零时怏怏垂落的明月当空时。怀疑他们的真诚,他们所表现出来的欢喜,怀疑自己的理解,自己所以为的交际。然后蓦然发觉唯心主义不假。愤懑过后,竟是没了太多波澜。
前几日的月亮格外细长,不经意瞥到时吓了一跳,那天刚好初雪,簌簌扬落,让我想起初中时堆的比我还高的雪人。异常的成就感。月色雪色极配,排挤掉了绝色。三是个自带悲哀的数字。四也是。有人的地方就免不了悲哀。不同角度,山有不同的风景。成岭成峰,自在人心。怨不得他人。忍不住徘徊在虚虚实实,否则人生彻底没了乐子,又寻不到意义,依仗不知缘由的恐惧活着。第一次发觉这一层的作用,有些妙趣,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主意,到底要我们为他做什么。
想到自己的十八岁到了尾声,以及那篇写在十七岁的文章,比照一番我却是一点进步也没有,反而和时间越来越远,不过好在也是有了些曲线,波峰波谷参半,就像心电图。
话回到最开始的地方。
忽一日发现《沙漏》尚有续集,故事不曾停留在十七岁的辞别,可我已再没心思看下去,徒给自己留一个残缺真实的结局。
到底是世人懦弱,文学太过慈悲。
吃了一把夏威夷果,罪恶感满满,后悔没拿了书径直下去,困在乱蓬蓬的日子里。果然写文章不能开头结尾补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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