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善①

楔子

海涛梦见自己失足坠落悬崖，笔直地地落向万丈深渊。他慌乱地抬头，看见桃子好整以暇地站在他刚刚坠落的位置，略微俯身看着不停下坠的他，怀里还抱着一块青色的石头。

“桃子救我。”海涛来不及思考，赶紧呼救。梦中的海涛确信看见了桃子嘲讽的微笑，以及她慢慢张开双臂，丢下怀里那块石头的动作。石头从天而降，不偏不倚砸在他的身上。

啊！海涛被惊醒，满脸的汗。夜，很黑。海涛确定自己还活着，刚才不过是在做梦。但是令人恐怖的是，真的有个又凉又硬的东西压在他的身上。海涛胡乱去推，那个东西沿着他略微发福的肚皮滑落到床上，停在他腰的位置不动了。

惊魂未定的海涛借着窗帘重叠处透过一丝微弱的光，看见躺在另一侧斜着身子睡觉的桃子。不由得暗暗虚出一口气，原来从他肚子上滑落的，是桃子的脚。

两米的床，他和桃子各睡一边，中间空出来的是楚河汉界，差不多八九十公分宽。这条虚拟的界河谁也不能逾越，谁逾越谁救输了。这是他们多次冷战后的心照不宣。冷战之初，他们排兵布阵，运筹帷幄，带着不死不休的决心。交锋几次之后，他们都无兵可用、无险可守的时候，桃子就会越过界河向他认输求和。

桃子求和的方式很老套也很直接，就是主动示好，撩拨他，每次都这样。偏偏海涛就是过不了这一关。被撩拨得忍无可忍的时候，他翻身而起，在桃子身上纵横驰骋。那是他最志得意满时刻，仿佛战场上厮杀的将军。他左冲右撞，所过之处鲜血迸溅，人仰马翻、所向披靡。战争结束鸣金收兵，看着满眼尸体和一地狼藉。海涛依然豪气不减，仿佛英雄少年。但是身下的桃子却像求死的敌人，一动也不动地躺着，没有惊惶，没有害怕，听之任之的态度，波澜不惊的表情击碎了海涛所有的骄傲。他明白这场战争赢的不是他，是桃子。海涛很颓废，但是桃子却总说，你赢了，海涛。她还说，海涛你赢是因为你有拼命的资本。

“拼命的资本是啥？”桃子第一次这样说的时候，海涛一脸懵。

“一无所有，无牵无挂！”

“扯淡！”海涛失去了争辩的兴趣。

“无牵无挂，才能不计后果。”桃子似乎是自说自话，又似乎是说给海涛听。

不计后果？他有吗。如果他真的不计后果，一百个桃子也死透了，就像几个小时之前的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