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光的流逝,有些记忆已经模糊,甚至了无踪迹。有些记忆却在脑海中时常闪现,星星点点的片段和场景,不免让人心生感慨和阵阵唏嘘。
大约是八、九岁的时候,一天早上和父亲一起到镇上。一路上好多人跟父亲打着招呼。到了镇上,熙熙攘攘赶集的人群,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声,这无比的热烈让在村子里听惯了鸡鸣狗吠的我,有些新奇而又无所适从。跟在父亲身后,一步一趋。父亲的熟人似乎很多,不停的在跟人打招呼聊天,他的熟人也会对我点评一番,大多是问我年纪夸我个子高长得像父亲之类的话,他们好像受过集中训练一样,涉及到我的内容都高度一致。
父亲带我进了一个大大的院子,里面有几幢三四层高的楼房,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建筑物的伟力,它高高在上的气势和威严让我裹足不前,父亲充满疑惑的用力拽我,我就用力的往后缩。父亲有些恼怒的呵斥起来,我只好趔趣趄趄磨磨蹭蹭的跟着他走。后来我才知道这里是我们当地的最高权力机构——镇政府。
进到门去,跟着父亲往上走,那是我第一次爬楼梯,不由得有些兴奋,好奇的东张西望,看到楼梯转角处有一扇窗户,就趴过去往外看,看院子外面的街道和街道上热闹的人流,看院子里面一排排高大而又整齐的行道树,看旁边的几栋稍矮些的楼房和一排排的玻璃窗户,幻想着玻璃窗后是不是有着像电影演员一样的男人女人们,那些玻璃窗像一只只眼睛一样和我对望着……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父亲不见了。一下子慌了神,顺着楼梯快步往上爬,爬到楼梯的尽头还是没有看到父亲,我的眼泪就下来了。一边抽泣一边往下走,来到一个大平台,平台的左边是办公区域,有人在进进出出,我眼巴巴的看着那一扇扇开着的门,希望父亲快些能从那些门里走出来接我。然而走出来的都是陌生的面孔,有些人会疑惑的看我一眼,有些人迳自忙着,好像我根本不存在似的。我明明是一个在流着泪的小孩啊,竟然没有一个大人来关心一下。“哇”的一声,我放声大哭起来,哭得酣畅淋漓,撕心裂肺,鼻涕直流,泪雨滂沱,声势浩大,还是没有一个人来安慰我。失望、害怕、惊慌……应该是我的哭声充满了穿透力,它终于传到了父亲的耳朵里,父亲急勿勿的赶了过来。我呆呆的看着父亲,父亲莫名其妙的看着我,问:“有人打你了吗?”我摇摇头。又问:“那怎么哭得那么惨,还以为有人打呢?”我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据说我从小是很爱哭的,很没有出息的样子。那天回到家,听父亲跟母亲唠叨,这孩子太爱哭了,在镇政府也无缘无故大哭一场,搞得跟人家家常没叙完正事都没说。我很想对他说,我看不到他我很害怕才哭的,最终没有去说,我知道男孩子不应该害怕,有父亲在更不应该害怕。
现在父亲走了两年了,时不时会想他,想告诉他我再也不会害怕了,我也是孩子们的父亲,我要像他带着我一样,带着孩子们去见识这个世界,见识一切他们的未知,陪着他们慢慢长大,就像父亲陪着我的所有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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