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2014年的早春，奶奶突然就离开了我们。至今我还记得接完母亲电话那一刹那的感觉，心里突然就开了一个大洞，风呼呼的吹了进来。对于奶奶来说，自从七十五岁以后，她一直在做着准备，准备面对死后真主的拷问，她的内心是害怕的，这是每一个人面对死亡的同一个感受，我不知道在她无常的最后一个瞬间她是否得到了救赎与平静，我唯一知道的是在她走后很多个夜晚，我梦中的她是如此的平静祥和。

奶奶的一生跟无数个东乡那片贫瘠土地上的女人的一生并没有太多区别，总是伴随着辛劳，总是有干不完的活。庆幸的是，我的太爷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将她嫁离了东乡。虽然那个时候我爷爷家也是农民，但比起东乡的那个沟洼小乡，已经好很多。婚后的奶奶，凭着自己的能干和精明将日子过得头头是道，虽然清贫了点，倒也不至于饿肚子。

那个时候最烦奶奶心的事就是生儿子。重男轻女的思想影响了她的一生，我想，那个时候的中国妇女尤其是西北妇女，生个儿子可能是无比自豪的一件事。在一连生个四个姑娘之后，奶奶终于生了一个儿子，就是我的父亲。据奶奶后来给我们讲的，生出儿子的那一刻，她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比这更欢喜了。一个儿子并没有让她结束生育，这之后她又生了一个姑娘，看着一个个高低不一叽叽喳喳的孩子，他们终于决定不再生了，要结束将近十年的生育生涯。

那个时候的人们没有太多的物质欲望，能吃饱穿暖就是最大的满足，这个时候奶奶充分展现出了她的聪明头脑，在家里开起了旅店，类似于今天的民宿，供那些来往的生意人居住，大多都是东乡人，来贩羊的。据母亲回忆，开旅店的那段时间，家里是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她和姑姑们的任务就是给他们做吃的，每次都要活一大盆面，很是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