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怎么还没过呢?
这个在异乡的冬天格外的冷,怎么还没过,什么时候才能熬过这个冬天。我想家了,一个在家没有归属感的孩子想家了。
于我来说这个冬天可能是个极端,可以冷的温暖但是我现在更怕它凉到心底。一个把什么事情都往最坏的想的人在得知外婆可能已患肝癌的时候应该有怎样个心情,能不能有个谁来告诉我。我该怎样去看待与思考,乐观派?我可能做不到,至少现在的我做不到,看到重复的剧情我做不到。
眼前的一幕幕更多的不是外婆。是一盏油灯,是一双失去血色冷冰冰的大脚,印在我记忆深处的大脚。那时候我还小,不懂得家人的难过,更不懂得失去爸爸的表哥塌了一座山。我现在开始思考,没有父亲的这些年,他有多无助多孤独。家里的顶梁柱没了,妈妈改嫁了。在长大后我才知道,那个时候的我对生死看的有多透彻,我并不是不难过,我也哭但是我知道舅舅是真的没有了。记忆中那盏煤油灯是人去世后点的,是在我大舅舅去世后点在脚下的。记得当时快灭了,我忙着把那跳跃着小火花的灯芯立高一点,大人们都说我胆子大,这么小的一个小女孩一点都不怕。我怎么能怕,又怎么敢怕,那是我舅舅啊,去世的舅舅,一个夸我字写的最好看的舅舅,可能是因为被他夸过以后别人再说我字写得好看时我都觉得是客套的夸奖。生老病死本是平常之事,可能我那时候只是理解到了,但是年龄的限制没有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我现在还记得半夜外婆告诉我久患病的舅舅去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汪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那个时候总听大人对舅舅说,会好的会好的,不要想太多。可是谁心底又每个数呢,只是等死罢了。难过的是死前遭的那份罪还有他那念念不舍的儿呐!可是现在听到这些个想开一点会好的却又那么的刺耳。
想开一点会好的,小病治治就好了,只要你各方面注意一点会好的。第二次近距离听到这些话是我的奶奶,一个很少出现在我生活里的女人。可是听到她患病的消息我依旧很难过,那个时候只是觉得她突然变得好瘦,我在她那里的不痛快在她患病以后通通没有了。怪她没嫁个好人家,嫁了个在他去世后没多久又找一个新欢的我的爷爷。她应该很委屈,应该也有后悔吧。后悔没有好好的看看她的孙女们。这些都是我自己想的,因为她在患病后对我格外的好让我感受了一小段有奶奶的温暖。她的一生其实都在忙碌,忙着照顾我爷爷,忙着顺从我爷爷,一个被压迫的女人我以前怎么没好好的想过她的感受呢?一直觉得她对我不好,不如外婆的一半好,我对她没太多记忆也没太多感情,可是现在又觉得她只要活得好又有什么不好的呢?她好像也对我好过,只是我一直觉得不好才从未想起,直到她受尽病痛的折磨去世以后我才开始慢慢的回忆起来。回老家鸡腿儿是我的鸡翅是我的,当然只要哥哥们都不在或者是我有的哥哥们都有。可能那便是她的好吧,一点点的过于细微让我这个被外婆宠溺坏了的孩子感受的太慢了。我想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在她去世后悄悄的写信,悄悄的留下她给我的东西,并且决定一直存留。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二十块钱,妈妈会问我为什么我那个时候那么爱吃零食买东西都没有用掉那二十块,又不多。可谁知道我心里怎么想的,那是我奶奶给我的,很少让我感受到爱的奶奶给我的。从她的手里拿出来真真正正属于我的,我唯一可以留下的。我回老家看到奶奶的遗像背着总是想翻过来看看,我问妈妈为什么不能翻过来,妈妈说爷爷怕。他为什么怕,他到底怕什么?
人们都说去世的人会变成记忆,会慢慢封存,可是哪里存的住。它们总像漫天的黄沙飞舞着刺激着你得某一个瞬间。人没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随着身边人的去世我好像并没有记住那一刻不在的时间。可是偏偏有那么一个例外,当然他的人生也是一个意外。其他人都是随情景发展的,他不同他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突然没有的。那天下午阳光好像可以透过窗户,并且带着夏天的闷热。2016年8月5日,那一天他的生日。他很黑,我给他的QQ备注是非洲挖煤的。他好像把那一天直至后面的好几天都带得黑暗起来了。十八岁他停留在了十八岁,一场意外带走的十八岁。我的小学同学,那个最纯真的年代对我很好的一个朋友,养起了我的傲娇又亲手泼灭的那样一个人,不过现在他不在了我才发现自己对小学生活越发的怀念。一个心灵敏感的人怀念起旧时光来好像确实出不来了。
又来了,不要担心会好的你要心态当端正。许久不见的二舅公说这段时间吃不下饭,来找外婆谈谈心。第二次在来已经是好一段时间后,他瘦了瘦到我都看不出来,他说自己病了在检查。我们都叫他多吃点东西太瘦了,可是他好像一点也吃不下。一段时间后确诊了,胃癌晚期,这一次是真的吃不下了,家里人都瞒着他。再次见到他他更瘦了,一直在治疗不能多走多运动,可是他好像什么都知道想来和她的大姐诉诉苦,和她的大姐我的外婆聊一聊家常。我陪着他慢慢走着,一步。两步。三步。四步……走一段路要歇一下,面色发黄发黑一张脸皮包骨头双眼空洞洞的,大家都能猜到熬不了多久了,可我还是觉得养养万一能多活久一点呢?万一久一点呢?后来我来到达州读书了,没过多久就听说他去世的消息。没了,真的没了,那个爱喝酒一喝酒就唱哆来咪发唆的二舅公没了,那个语重心长叫我好好读书的二舅公没了,那个重病还念叨着孙子快放暑假的二舅公没了。到最后也没有看到自己的孙子,那个被爷爷宠着的小男孩也终于是没有爷爷了。当时他坐在小板凳上已经被疾病搞得失去活力的他问着我多久放假,然后一只指头一只指头的巴算着孙子放假的时间,可是终归是没有见到。我想他去世的时候应该很难过吧,因为我也难过他肯定会比我更难过。
还是来了,好好养身体啊外婆,等我回去了我可要看到胖胖的你啊!这次我说的,我多情愿我能不说这些。外婆一直都有着糖尿病高血糖,去年年初身体开始皮肤发痒,现在是饭都吃不下去,去检查了很久也没有查出个结果,这不又去了。她们说医生说百分之八九十肝癌,确诊的话要切除右肝。我想家了,我想外婆了,前面的我都承受了与接受了这一次我能不能软弱一点?这个冬天好冷啊,这个冬天怎么还不过?什么时候能过去?
2019了 外婆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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