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我把窗簾拉上, 這樣月光就不會趁我在發呆的時候, 偷溜進來, 進駐我的心房, 那看似堅強的堡壘, 實則是一觸就瓦碎了。我沒有睡, 也不敢把桌燈關了, 深怕黑夜會用冷冷的眼光吞吃了我, 而我無法出聲。在偌大的房間這樣的停止呼吸有點悽慘, 尤其需等待些時日才有被人察覺的可能。我想到那個中年人, 一個人租屋在閣樓, 每天晚上打開收音機, 而睡在隔壁的我惱的不得不咒罵幾句。有次經過門前, 從縫隙往裡瞧去, 眼見一個塗滿髮油、臉上蒼白的男人, 正癡呆地望著牆壁。那影像烙印在心裏, 至今想到都會哆嗦。命啊! 命有多麼可怕啊!
我沒有把玩手機, 而我眼前卻彷彿在注視一個畫面, 那畫面的字句在當下已被我刪除。我以為這樣也許我就會不會放在心上, 甚至遺忘, 不再想起。時間是最好的治療劑。但, 在行走間、行進間那些字句像是病毒、像殺不死的蟑螂, 直在我腦裡流竄。我任它們這樣恣意奔跑著, 也只有如此, 我才能享有那種刀刃割肉刺痛的快感, 一種你曾經歷的過程。那之前你也是默默地讓心裏的血流淌, 直到乾枯, 換成一個新的人, 能把自己與過去的肉瘤切除的一乾二淨的自己。但, 我仍然在往昔的時間中停格, 訝異這些字句出自於曾經日夜呵護的人, 那樣的絕然, 彷彿映上自己刻意的冷漠。
那之前我嚮往海洋, 仰望飄渺的星空, 尋找一個存在的定義。那時那個孤獨的中年人無時不縈繞在心裏, 而我突然感覺肩膀的擔子𨌷了, 無悲無喜。但, 縱然如此, 當我意識到自己連哭泣都不會了時, 那天我將刀刃狠狠戳入心窩, 一次次, 一次次, 直到自己沒有疼痛的感覺。那些詩像珠子脫鍊般,碎了一地。終於,我明白詩人的心像琴弦,而斷了線的琴讓時間完全靜止了。從此,我呼吸,我行走,白天黑夜。然而,那天望著你簡短的信息時,我把門重重的關上,用著倔強絕然的姿態。忽而我又想起那個中年人,在漫漫的時空中與自己對話。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