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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陈诺在军营这一年每日刻苦训练，孟将军又有意提点他，很快便被安排到将军身边做事了，他识得不少字，孟宇看他聪慧，借了许多兵书给他，陈诺遇到不懂的地方，找他求教，孟宇也都耐心的一一作答。孟宇见这孩子小小年纪天资聪慧又如此好学，甚是欣慰。军营里无甚多娱乐，皆是日复一日的训练，偶尔得了闲暇，陈诺便坐下来看书。这一日，陈诺正看书看的出神，忽然头顶有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这小子真是用功，莫不是要去考功名了吧”

抬起头来，见是王纳和孟宇将军二人，穿着便装，王纳笑着调侃他，孟宇则站在一旁笑而不语。陈诺忙起身行了军礼。孟宇微微颔首，

“书先放一放，你先去换了便装，随我办些事情。”

陈诺和王纳二人跟着将军走在街上，将军低声吩咐了王纳几句，陈诺听不清说了什么，王纳径直往前走去，很快便消失在人群之中。孟宇带着陈诺往反向走去，来到一处繁华地段，孟宇驻足，陈诺看了看四周，有些疑惑，忍不住问道：

“将军带我来镖局做甚？”

孟宇听了，微微勾了勾嘴角，似是心情愉悦：

“你只看到镖局了吗？”

陈诺有些不好意思，镖局旁边那装饰豪华的小楼他不是没有看到，只是那楼上挂着的招牌赫然写着“风月楼”，门口有几个女人在招呼着揽客，他虽没进去过，但也看得出那是个什么地方，他怎么都觉得将军不像是大白天来逛青楼的人，呸，将军就不像是去逛青楼的人，将军弱冠之年，相貌出身不凡，是京城里许多姑娘家心中的良人，可将军还是光棍一个，换做是别人早该有了家室，甚至连孩子都该有几个了，可将军似乎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自己连将军夫人的影子都没见到，甚至连个八卦都没听过。自家将军倒也从不提这些事情，陈诺觉得将军应该是个不近女色、禁欲系的主，每次同将军走在街上，看到周围女子投来钦慕的目光，陈诺都替这些女孩子微微叹息，对着将军这块木头，真是可惜了这些女孩的情意。

孟宇见陈诺愣着，也不等他回答，只道一声“过来”，大步流星的走进了风月楼，陈诺忙跟着进去了。陈诺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有些拘谨，紧紧的跟在孟宇后面。

“第一次来吗”

孟宇问他，言语似有调侃之意。

“嗯”

“一会不要叫我将军，叫我孟兄就好了”

说着便迎面走来了一个胖女人，扭着腰脸上抹着厚厚的一层粉，撒娇道：

“孟公子，您可有好一段时间没来啦，我还以为您有新欢，忘了我们呢”

“我这不是忙吗，今日好不容易得了空闲，这不就来了，你可想我了？”

陈诺听见孟宇这语气，惊愕不已，将军这语气活脱脱一个纨绔公子，陈诺这下觉得自己太不了解孟将军了。胖女人听了咯咯直笑，一只手拿着手帕轻轻的拍在孟宇的胸口，眼波流转，似有些怨气：

“人家当然想孟公子了，可孟公子想的却只有玲儿”

说完又嘟了嘟嘴，扭了扭头，皱了皱眉。陈诺忍住吐意，看孟将军仍然一脸笑意，不禁佩服自家将军的演技。胖女人这头一扭，便不转回去了，看着陈诺，眼中笑意盈盈，

“孟公子，这位是？”

“新认识的朋友”

孟宇说完，微微侧了身，身后的陈诺大半个身子便露了出来。

“陈兄，这位是青青姑娘”

“青青”陈诺觉得这名字起的不对，应该唤作重重姑娘。见青青盯着自己，陈诺干笑着：

“呵呵，青青姑娘好。”

青青见陈诺这般别扭，轻笑着

“陈公子是第一次来吧，生的这样秀气，定要惹了不少姑娘，到时候公子可不要忘了青青…”

陈诺一抬眼，正对着青青的眼睛，含情脉脉，陈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倏然有琴声响起，孟宇和陈诺循声望去，有一女子正在台上拨弄琴弦，手指所到之处琴音流动，婉转连绵。女子绾着随云髻，翠绿的玉簪映着乌黑的长发，面容姣好，肤如凝脂，白玉似的面庞上是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眉黛青山，双瞳剪水，樱桃小嘴微微抿着，身材纤细，着袄裙，石青色的交领，袄往下转为水绿色，裙自腰开始渐变为石青，袄裙点缀着淡淡的白色，衬在女子身上每一处褶皱都显得恰到好处。四周安静下来，琴声悠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静静地欣赏，即使是不懂琴的也觉得美妙。一曲终了，孟宇缓缓开口道

“这便是风月楼的花魁，玲儿姑娘。”

陈诺不答，心里却是十分惋惜，这样的姑娘沦落风尘真是叫人不忍心。台下的人开始起哄，竞相争论求得与花魁独处。不知何时，孟宇已经在人群之中了。陈诺看去，孟宇一袭墨灰色直裾，虽是不起眼的颜色，在人群之中依然可以让人一眼认出，虽然有意装作纨绔，但孟将军与这些酒色之徒到底是不一样的。

一曲弹罢，玲儿姑娘早已下了台，陈诺来到孟宇身边，孟宇带着他穿过熙攘的人群，来到一间房外，他轻轻敲了敲门，门内有人问：

“何人？”

“孟某在此，不知玲儿姑娘可有空一见？”

语闭，门突然打开，似有些欣喜又带点迫不及待。二人进了门，孟宇将门轻轻关上。玲儿姑娘端坐在桌前，缓缓倒着茶，陈诺觉得很是拘谨，好在玲儿姑娘的眼神仅在刚进门时在他身上停留过片刻，很快就转向孟宇，不再挪开了。陈诺看得出玲儿姑娘对孟将军有意，有的还是深深的情意。

“将军，要不我先出去？”

陈诺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好像不该在这里。

“在这里待着”

孟宇似带着点命令的口吻。陈诺挠了挠头。玲儿姑娘拂面轻笑了一声：

“你们在哪里站着做什么，过来坐吧。”

陈诺捏着玲儿递至面前的茶杯，紧张还未散去。孟宇则是从容的喝着茶，玲儿姑娘将一封信递给孟宇，孟宇接过信，放入袖口。

“方才听得玲儿一曲，几个月不见，玲儿的琴艺又精进了不少，我看即是不懂琴的也对玲儿的琴声喜欢的不得了。”

玲儿姑娘闻言有些羞涩的笑了笑，抬头看着孟宇，眼中满是期待的问道：

“那…公子可喜欢玲儿的琴声？”

孟宇愣了一下，复而淡淡一笑

“喜欢”

只短短两个字，陈诺分明看见那一瞬玲儿姑娘眼中绽放的光彩。

“我还有事，便不耽搁了。”

还没有几盏茶的功夫，孟宇便起身告辞，带着陈诺离开了。玲儿姑娘看着孟宇离开的方向，怔怔望出了神，许久，苦笑了一下，拂着琴弦喃喃道：

“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晖。”

下一次相见不知又是何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