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天

她唱歌的时候从不看台下的观众，更不要说和旁人的互动。为此，让她唱歌的小酒馆也很偏僻，需要穿过连绵不断的喧嚣和纷乱。我找到民谣吧的时候，她已经开始唱歌了。

她侧着身子，在发丝遮掩中留给台下半张脸，一袭黑衣裙点缀着流苏和亮片。这个造型在大理很不讨好，既不符合游客们猎奇心理需要的狂野开放，也满足不了长期流浪在这里无所事事的青年人的梦想远方。更何况她将身体完全压在怀中的吉他上，像个要保护婴儿的母亲，于是原本高挑的身材蜷缩起来。

她开始唱歌了，是一首老歌。她展开喉咙的瞬间，整个人也舒展开来，像一颗种子得到了养料，迫不及待地生长。头微微向前，自然不是台下的方向，是舞台侧面一片黑暗的墙。她睁大眼睛，我很清楚她的视线里没有这小片酒吧，她在看另一个世界。不知道她的世界和紧闭双眼的歌者看到的是否一样。

我只是观察她，想象她所看到的世界。酒吧里的人还有她的歌声都逐渐消失了，专注是可以共鸣的，向往也一样。等我从她的世界，或许是我自己的世界中清醒过来时，她已经结束表演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