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时间:2017年7月24日 星期一 7:00 地点:灰石镇黑泥路23号
“咚咚咚!咚咚咚!”敲打铁门的声音,划破淅淅沥沥雨滴弹奏的交响乐。
“谁啊?”一位中年妇女的还没到买菜时刻的声音有气无力的答复。
敲门声停了一下,继续“咚咚咚!咚咚咚!”
“吱!”老旧的铁门打开。一个27、8岁的年轻人,脸上刀劈斧削的痕迹充满3、40岁的沧桑感。
丰满的中年妇女打着哈欠揉着眼睛看向年轻人,“你谁?找谁?”
“李凤英在吗?”嘶哑的声音有种金属摩擦的质感。
“不在,她死了。”
“什么时候?”
“两年前。”
“她儿子?”
“没子女。”
“这房子?”
“没继承人,司法拍卖。”
年轻人转身就走,干脆利落,在这早晨轻微喧闹的雨声中悄然离去。只有中年妇女的一句“没礼貌!”似乎有人对话。
2、时间:2017年7月24日 星期一 8:30 地点:灰石镇黑泥路利康百货店
“哗啦啦啦!”卷帘门收起的声音。
“嗯?”“啪啪啪!”店主被吓了一跳,轻拍胸口。
深蓝色卫衣遮住了眼睛,雨水划过鼻子,划过泛白的嘴唇,从下巴细碎的胡子中滴落,砸在地上溅起晶莹的水花。
“李凤英死了?”
“死了啊?!”店主有点茫然。
“死亡方式?”
店主愣住,回过神来:“被刀捅死,听说是入室抢劫。”
“埋在哪里?”
“后山公墓。”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雨越来越大,从年轻人宽厚的肩膀流过,掩去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只留下还在发呆的店主,似乎有人来过。
3、时间:2017年7月24日 星期一 10:30 地点:灰石镇后山公墓
白茫茫的雨中,灰色的身影渐渐清晰。
一块块整整齐齐方方正正的墓碑后方,孤零零的角落里,独留一块小小的墓碑。不规则的石块上没有照片,只刻着几个还算端正的碑文“李凤英之墓”。
黑色的运动鞋被油腻的黄泥染成斑驳的颜色。“嘭!”裤边上白色线条弯曲,膝盖落地。似乎是一分钟,又似乎是永远,一动不动的石头人终于双手举过头顶,突出的鼻尖轻轻落地,在土中留下出一个混合着头发痕迹的宽阔额头印记,连续三次。
泥水冲过泥坑,墓碑前空空荡荡。卫衣帽檐下的眼神越来越亮,闪电在黑瞳里发出蓝色的光芒。
没有香烛,没有鲜花,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4、时间:2017年7月24日 星期一 15:10 地点:云浮市黄水机场
“女士们,先生们:本架飞机已经完全停稳,请您从前登机门下飞机。谢谢!”
“Ladies and Gentlemen:The plane has stopped completely, please disembark from the front (middle,rear) entry door. Thank you!”
没有背包,没有行李箱,凌乱的头发,微微发潮的运动套装,从人群中寂静穿过。阳光洒不到他的身上,风拂不起他的发梢。
机场地下停车场出口,“停车时间7小时30分,请交费48元。”机械的电子播报声音残留在空气中,黑色的车影消失不见。
5、时间:2017年7月24日 星期一 19:20 地点:云浮市烟柳路北段
引擎盖的温热还未消散,副驾驶座上微油的纸袋残留食物的气息。如清风穿过马路,轻轻一跃一拉,出现在高墙另一侧。
凌烟阁13号,推开铁栅栏,修剪草坪的工人头刚刚偏转,口鼻已经被捂住,压住劲动脉,计时30秒。胶布紧紧裹住手脚和嘴部,拖入小院角落的垃圾箱,合上盖子。
推门而入,穿过走廊,客厅里的人影回头,一把明亮的餐刀插入心脏,持刀的手刚被握住,却已经完成90度的旋转。“啊!”惨叫还未传出已被一只沉稳的手堵回喉咙里,只留下男人一双绝望的眼神。
无声的脚步走入厨房,仰头抬起的水杯被按住,寒芒从咽喉一闪而逝,另一只手挡不住生命从喉咙中流逝。墙壁与地面画出一幅生命逝去的图画。
暗红色地毯从楼梯下方往上蔓延,脚步在书房门口止住,只有一个与人交谈富有磁性的男声。“1、2、3、4......30、31、32、33......57、58、59、60。”心跳声在计数。男声停止,门向里推开。
黑色的西装无法隐藏男人的身影,花白的头发下是惊慌失措的眼神,目光跟着血色纹路的餐刀移动,很快转到了对方的脸上。深蓝的卫衣头套滑落,苍白的脸上一道刀痕深深划过,窗口昏暗的夕阳映照出两张相似的脸。
6、时间:1996年7月24日 星期三 21:35 地点:灰石镇离江岸
一只颤抖的手伸出水面,紧紧勾住一块方石,水从遮住苍白女人脸的长发流下。女人托起另一只手,手里紧紧抱住一个6、7岁的男孩。女人手臂上的划痕与男孩脸上的伤疤连成一条线。两人躺倒在布满鹅卵石的岸边,深深睡去。
江水滚滚逝去,远方的流市江岸,车队轰鸣渐渐远去。
7、时间:2017年7月24日 星期一 19:35 地点:云浮市凌烟阁13号二楼书房
“你没来过。”苍老嘶哑的声音。
“但我来了。”年轻有力的声音。
“你不该出现。”出现在世间。
“你让我出现。”犯下的错误。
“你应离去。”擦除痕迹。
“你应离去。”雁过留声。
餐刀撕裂老人单薄的小腹,在雪白的衬衫上满满绽放出火红的莲花。老人瘫靠在木椅上,眼里的生机在伤口处缓缓离去。
小院的铁栅栏轻轻合上,墙外的车已不见踪影。
向着夕阳驶去的红色尾灯与夕阳融为一体,就像从未出现过。
你从未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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