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我上小学的时候真是困难,什么东西都给当宝贝。
我记得那是我上四年级的时候。有一天我去上学,走的吧,是条小路,虽然我平时上学都走我们村的大路,可是那天我却选择了小路。一方面,小路曲径通幽,人迹寥寥,二方面,那几天正好被人起个难听的外号,我得避避风头。
我走路本来就有点吊儿郎当,这看看,那看看,经常也朝脚下看看,于是当我有一次朝脚下看的时候,我看到了一支笔,是一支圆珠笔,但是通体黄金色的,而且非常有重量,我觉得是黄金做的笔来着,兴奋得不得了。立即跑到水沟边给洗干净,然后打开书包放入文具盒的第二层小心藏好。
我走去了学校,步子特别快,匆匆赶到教室,匆匆坐下,谁也不跟谁说话。我在思考要不要把笔拿出来显显。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的那些狐朋狗友们开始一个个凑过来叫我外号了。其中有个叫姜朋的,我外号就是他给起的。不过他是我们这群狐朋狗友中的老大,我也就只得一边答应然后一边再心里骂骂他们的娘算了。反正我们这群狐朋狗友都有外号,有好听的有不好听的。姜朋自己的好听,姜朋给我起的真不好听。
上课铃响的时候我们这边还在哄闹,我看不止是我们,是整个班级大哄闹。我在跟姜朋打完招呼后就不参与他们了,我心里有事,有一种冲动,特别想用那支笔在课堂上写字。
那天下午一直在犹豫,犹豫到第三节课,始终没能拿出那支笔一一那支笔我给看得太珍贵了,贵成了秘密。
到了第三节课,老师突然说排位,结果我和姜朋做了同桌,这样的位次安排让我再次骂起了娘。
姜朋作为我老大,说实在的,这人有点欺负我,我和他同桌期间我的外号在他的嘴里逐步得到巩固和强化,直到定型,以致掩盖真实名字,很快完成完美替代,这是我越来越郁闷的事情。我甚至有点抑制不住对老大姜朋的恨之入骨。
然而真正令我抑制不住的还是那支笔,那支黄金笔。我曾经无数次地,在姜朋对我飞扬跋扈时鸟都不会鸟他,而是去思索那支笔,思索它到底要不要拿给出来。思索那支笔的过程常常让我心无旁骛,让我彻底把老大姜朋当成了屁。
姜朋当然不知道,他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已经成了屁。这样终于有那么一天,我决定打开文具盒的第二层,拿出那支笔。姜朋抢先一步打开了它,他说跟我借笔,其实当时我又陷入了发呆思索,然后姜朋这时候是屁所以悄无声息。翻开了我的文具盒拿到那支笔的时候姜朋眼睛就直了(老大姜朋其实就是个比我还穷的穷鬼),非要跟我做交易。
姜朋开始买笔,他知道我喜欢笔,开始说三支换我一支,我不干,继而增加到四支、五支、六支……天天烦我,最后我实在没办法,七支给换了,附加个条件:不能再叫我外号。于是在老大姜朋的高压平反下,覆盖在我身上的外号之洪水终于开始退去。
后来我经常走小路,有一天却在小路上被老大姜朋等人拦住,只见姜朋怒气冲冲地说,还我七支笔,你那笔什么破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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