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录

作为年菜，味道是一回事，重要的是成为吉祥话载体。

米糕放两三天，外婆就入锅煎过，底面煎出焦皮，吃来更香。

奶奶的高丽菜卷，因为是自家吃的，鱼浆搁得少，绞肉放得多，用料确实。

一切费时，手工密集，要求耐性的事未来都要愈来愈少，或要重金去换。

纯米的香气是最浅的香气，只比空气略雾一层。不艳不抢，白纸一张，隐约有幼纹。

世人有时轻看物质，不知道人生难料须有旧物相伴，回忆才能轻轻附着其上。

三代人哄嚷吃饭都是十多年前往事，想起来仍鲜明如蒸烟，开锅时团团笼上来，半空中丝丝逸散掉。

我家卤肉，是将肉先炒酥，才添水去卤肉块看上去形状完整，实际已彻底炖透，筷子一拌就化，肉汁稠黏，唇上滞胶。

短时间清蒸而成的高丽菜卷，未经久炖，菜叶甜脆，肉馅饱含汁液，一年四季都有的食物，但永远像亮水绿色的晴朗春日。

我家版本的芋枣是纯甜味，许多芋枣，会制成半咸甜。芋枣内搁油葱、五香粉或胡椒。

断电时，仍有旧型炉连烤瓦斯炉可点火妈妈熬上一锅粥，若台风持续，便连吃两餐。

存在过，而不得见。气味召唤记忆，瞬间接引至经验中的某时刻某现场，如沉眠中惊醒，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