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生育、计划经济、计划教育……计划固然好,可是作为栽培人才的教育,啥时候才能不那么严密计划?教育是点燃、是生成、是水到渠成,又岂是旁人能计划得了的事?
我国义务教育阶段课程标准清楚标明几年级孩子要学完哪些内容,几年级孩子要养成哪些习惯和能力。于是,小中高各个阶段的学习内容也都有详尽的计划,分摊到每学期每月每周每节课又是哪些哪些内容。看起来,高层研究者倒也是煞费苦心,可作为底层施教者,根据目前在农村学校的教学经验,我深切地感受到:我若想对计划负责,我便不能对孩子的能力负责;我若想对孩子的能力负责,我便不能对计划负责。因为从教学过程来看,如果想孩子在学习过程中充分展现自我、锻炼自我、挖掘自我,计划的课时是完不成计划的课程内容的;而我若是想用计划的课时完成计划的课程,好让学生会考计划的那张期末试卷,可行的方法便是填鸭式教学或是直接告诉孩子计划试卷中将有可能会考到的试题的答案。所以,我们在课堂中经常会听到老师说:“这道题大家要注意啊!期末考试考到的概率很高。”……如此芸芸,试问,我们要培养的到底是怎样的人才?怎样的人才才是社会需要的人才?我们又如何培养出“会思考会创新会得诺贝尔奖”的中国人才?
身为教育的一线实施者,很多老师如履薄冰:不敢放手给时间和空间让孩子去发散、去创新、去探究、去生成,因为那个过程是需要很多时间的,而国家给我们老师和学生的时间不多啊!(如同中国男足,“能给中国队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因为我们要赶课时赶进度,要不然就讲不完了。似乎在我们看来,学生在计划时间内学完书本的知识就能成才似的。
我们试想:在我们印象中,最温暖、最柔软却又最有力量的课堂是怎样的?是孩子拿起铁锹去找蚯蚓然后告诉你:老师我知道蚯蚓的味道了(日本某小学的课堂)?还是老师带领孩子一起去勘察村子里被大水冲垮的木桥现场,然后和孩子们一起画图、修改、查找资料、采购建材,最后给村子造起一座新桥(德国教师卢安克支教于广西山村的课堂)?还是,老师坐在讲台前,托着腮帮问孩子:今天你们想到什么问题?说出来我们讨论讨论。然后学生各抒己见,老师任由学生辩驳?(先秦诸家的课堂)。而正是这些看起来不像课堂的课堂,走出了动物学家、桥梁学家、思想大家。而我们看到的当下的中国课堂是这样的:“好了,今天老师讲了这么多内容你们都学会了吗?”“学会了!”“那大家有没有什么问题要问老师的呢?”学生们异口同声地说:“没有。”毫不夸张,这是中国小中高常态课堂普遍的真实写照。而孩子的家庭作业往往是某达标训练手册、某练练考,头悬梁锥刺股,做到深夜十一二点,还不知做的对社会、对国家到底有什么用。
受“课程计划”的约束,老师每天都在领着孩子往期末考试跑。他们无瑕顾及孩子的“思考、质疑、探究、创新”。告别义务教育阶段的孩子又怎么能突然形成他们思考力和创新力,到了本该拿出研究精神和研究成果的大学阶段又如何能交出令人满意的答卷?于是,科研论文便是“天下论文一般抄”;技术便是“山寨”某国某先行科研成果……因为,从小,我们都是在“听老师讲、做机械试题、家长帮选高考志愿”中度过,什么时候我们真正用过自己的脑子和自己的思想……也许,自上而下,我们的教育都出了问题。而问题的症结在于,“计划”二字摧毁了孩子从小应该养成的批判思维力、创新研究力和坚持自己所想的勇气。而我们“生产”出的是一批批师云亦云、没有思想、不愿思考的“流水线机器”!!!
一次次尝试后,我开始了冒着被批为“不合格老师”的风险,向“计划”发出挑战,为孩子谋求属于他们真正的“学习时间”的“不归路”。每堂课上,我都愿意给孩子空间和时间去合作、探究、创作、生成,而我最欣慰的一刻便是孩子逐步逐步摆脱羞怯而开口表达、孩子渐渐对他人的观点发表质疑并说出自己的看法、孩子慢慢慢慢开始创作,然后兴冲冲地跑来问我:“老师,我的诗中可以写夏天是紫色的吗?因为茄子在夏天成熟,茄子是紫色的……”而每一次我都乐意微笑着对每一个有思想的孩子说:“当然可以,只要是从你脑子里蹦出来的都是最珍贵的东西!”
而我们的国家正需要这些最珍贵的东西!
革命,教育当是革命,而教育本身需要一场自下而上的“静悄悄的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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