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儿,把那边的‘福’字捡起来!”顺着婆婆手指的方向,一抹鲜红在院子里打着转儿前行,似团火呼呼地跳跃。
儿子轻巧地弯腰捡起,把它平铺在屋内斗桌上,婆婆拿毛巾细细擦拭,对它轻吐几口气息。重要的工序做完,祖孙俩相视而笑,方方正正的大红,再次被贴上院墙。
每年准备对联时,孩子们都会多要几个“福”子,整个院子被“福”包了一圈。大概是觉得“福”满院落,这个年就满足了;大概也是觉得红色砖墙贴满红色斗方,这个年就红火了吧!
自打记事以来,红就与年并行。红,简直就是年的颜色了。孩提的我们,腊月二十三进入标准假期,心里早就历数着:从这天开始,还有几个赶集日?扳着指头盼着,跟父母逛遍每一个集日的集市。这块红布料怎么样?那件红外套行不行?将自己与那抹红的结合勾勒无数遍,还是犹豫不决。等到除夕守岁,忙碌了一年的妈妈坐下来,将最后一颗纽扣缝上,最后一个标签剪掉,一件件崭新展开,两条被子的夹层就是新年的全部。
噼噼啪啪的爆竹把睡梦叫醒。睁开眼,已有伙伴儿在外面等候了。匆匆洗漱,吃几口饺子,与伙伴儿们跟在大人身后,走街串巷拜年。大红的灯笼摇头晃脑着为你辨别门户,透过敞开的大门可以看到满院的鞭炮碎屑,像铺了一层红地毯。进屋的,出屋的,大人小孩儿,相互打着招呼;还要多看两眼,谁的衣服更漂亮,谁的红色更标正。临了离开,胸中有点儿墨水的父辈还会站在门外,猜测一下对联的书写者是谁?议论一下笔画的力度如何?调皮的孩子钻到对联前,拇指往下用力一划,鲜红的颜色染在指尖,如一枚印章;眼珠滴溜一转,这枚印章盖在了对面伙伴鼻尖,顿时,嬉戏的热闹在新年的初始传递开来。
谁家的爷爷奶奶,大红中式棉袄,花白头发,伫立于街口等着拜年的亲戚过来。家里的餐桌已备好了酱红的猪肉,火红的油货:蜜食,丸子,糖糕……这些油货啊,是几天前就准备好了的。那时,院子里的大灶台跳动着火苗,油热到恰好温度。面食下锅,翻两个个儿,就上色了。必须得黄里透红,红里透黄才好。纯黄是欠火候,通红是火候有点过。拿捏得最好的美食,等待着最美的时刻,与亲人一起共享这佳节的喜悦。
红对联,红灯笼,红鞭炮,红衣服,红脸蛋儿……相映在一起,绘成了方方正正的“年”字。看来啊!红就是年的颜色,热烈,充满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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