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时,香奈边收拾书包边想。
——既然没法靠社团得学分,不如就加入学生会吧?
她壮着胆子向学生会大厅走去。
大厅里,M正坐在讲桌后面,其他学生们一个个排着队,恭敬地走到他面前。
香奈躲在门后偷偷看。
——哇,是学生会的会长,以前总看见他在主席台上讲话,近看更帅气呢……他是个学霸,又是会长,一定是个好人吧……
(弹幕:你想多了……)
大M不苟言笑,端正地坐在讲桌后面。面前是一个大四的男生。
那个男生拖下帽子拿在手里,紧张地摆弄着,说话时结结巴巴,眼睛不敢抬起来看大M。
——……我听闻学生会的会长,会为我们这些普通学生做主,我只能来请求您了……会长大人,我们兄弟几个是做药片这种小生意的,大三时候,收入的5%要归班上的大哥,10%要归大三的大哥,今年升入大四,大三的老大被老鹰帮收拢了,老鹰跟我们的要价是35%……前两天交不上钱,还打伤了我的两个兄弟……
(弹幕:你确定你是普通学生?……)
M轻轻点了一下头,什么也没说,摆摆手,示意他到门口。
他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向门口走去。
曦诺在门口的一张桌子上做着记录,伸手拦住那个大四的说。
——唉唉,这里,哪班的,叫什么。
他停下脚步,恭恭敬敬地面对曦诺鞠了个躬。
——四年五班的,叫……
——药片不好做,改做冰毒吧。
——好,好,请指教。
后面的一个人走上前来,依然恭恭敬敬地鞠一躬。
——会长大人,我是个安分守己的学生,我妹妹也是安分守己的学生,她因为前两天在班里群里说了不该说的话,得罪了豪门叁分会的会长,现在得了抑郁症,还有被害妄想症。其实我妹妹的QQ是她的一个室友登录的,那些话不是她说的,我希望能给她个求情的机会,她已经这么可怜了,请叁分会的人放过她……
大M两手交叉搭在讲桌上,身体微微前倾。
——我听说,豪门叁分会的会长,似乎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谢谢大M开恩,谢谢大M开恩。
他如释重负,连声道谢。
——不过,叁分会会长的朋友们,似乎并不肯放过她呢。
大M面容冰冷,笑里藏刀。
那个人身体都僵住了,被两个人架着抬出了门去。
大M说。
——今天就到这,没有人命关天的事,不要报了。
散会后,学生们陆续走了出来。曦诺看了眼一直站在门外的香奈。
——咦?这位同学,你有事吗?
——我……我想加入学生会!
香奈红着脸说。
——大M,有人要进学生会!我带你去跟会长说吧。
会长站在讲桌前,打量柔柔弱弱的香奈。
——我想加入学生会……
香奈胆怯地说。
——学生会的工作不适合女生,回去吧。
——啊?就收一个吧,你看她多可爱啊!
曦诺求情道。
——求你了,我会努力工作的。
香奈目光真诚。
——喂!你当学生会什么地方了!我们不缺花瓶摆设,滚滚滚!
一个倚着窗台站着,两手插兜的人凶巴巴地说。
香奈被吓得眼泪快掉了下来,委屈地咬着嘴唇。
M最受不了女人这幅梨花带雨的样子。
——我和其他成员商量下,等通知吧。
——老大,你不会真的要收她吧?
旁边的人气得走到M面前。
——喂,我可告诉你。
他指着香奈说。
——你挨欺负了,我可不帮忙,也别说自己是学生会的人,丢人!
M和其他人都走了出去,曦诺说了句。
——愣着干什么,回去吧。
香奈做梦也没想到,像自己这种好学生,想加入学生会居然这么困难。
她闷闷不乐地走回了宿舍,看见门把手上挂着一只丝袜,没明白什么意思,照常推开了寝室门,看见凡凡背对着门,骑在一个男人的腰上,无比享受地运动着。
她忙把门关上,一阵脸红心跳,背靠在走廊冰凉的墙上。隐隐听见隔着门板传来快乐的呻吟声。
不一会,那个男生推开门,边穿着外套边匆匆走了。
香奈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进去。凡凡只穿着内衣内裤,坐在床上,身上微微带汗,脸上透着性事之后的潮红。
——你都看见了吧?
凡凡问,香奈也不好隐瞒。
——嗯,看见了。刚才那个人是你男朋友吗?
凡凡摇摇头。
——不是。
——那他是谁?
凡凡耸耸肩。
——他,给了我钱。
香奈坐在上铺望着她,有些难以置信。
——你怎么能为了钱……
凡凡嘲讽地一笑。
——对啊,因为钱啊,我问你,你一个月的生活费多少?
——我,我没有多少生活费,我还要打工……
——就是了,大家一个月的生活费都没有多少。但是你知道,这个一次赚多少吗?
香奈摇摇头。
凡凡掀起被子的一角,拿出一打钞票,扇子一样展开,挡住微笑的嘴角。
——看!
——这是多少?
——2000块!
——2000块?这么多?
香奈有些吃惊。
——当然了,一次,就2000块呢,你打多少次工,才能挣2000块啊!
香奈无言以对。
——别看那些被老鹰捉去的妓女,一开始哭天抹泪的,过几个月你再看,各个穿金戴银!你以为她们可怜,我告诉你,她们反而觉得你可怜,都不把你这幅穷酸样放在眼里!什么名声脸面,毕业以后谁认识谁?谁在乎这个!
香奈又些担忧。
——你的男朋友,茶公公知道怎么办?
——不能让他知道……哼,我挣钱,还不是为了能和他出去大吃大喝?我俩家都是农村的,没有背景,没有钱,拿什么海誓山盟?再说了,哪个男的不脏,凭什么只限制女的?他在背后干了什么,我也不管,只要不被我撞见就行!
香奈尊重凡凡的生存之道,也就没再劝阻。
最近一放学,尊尊就泡在赌场。豪门的场子确实不是其他小场能比的,筹码都是以千元起步的,也有万,十万,不同桌的价位不同。像小钢珠这类的游戏机,居然有一万一粒珠子的。斩爷一般都是坐以万为单位的桌,玩德州扑克居多,只要是斩爷开局,周围总有一大群赌徒在旁围观。
尊尊认真观察着斩爷,还带了一个本子,把他出牌的顺序记录下来。渐渐发现,果然像他们说的一样,斩爷十局九赢,输的都是赌注小的,仿佛是故意输的。晚上回到寝室,他彻夜摸索其中的规律和心理战术,渐渐摸清了斩爷的路数……
周末,尊尊从银行搬出两大行李箱重重的钞票,来到赌场,想要大干一场。一路上他拖着行李箱在路上走时,大概没有路人会想到这个普通模样的学生,会拖着两大箱满满的钞票吧!
赌场里,他把现金尽数换成筹码,在小局里赢了几把,热了身,就走到斩爷的万位桌跟前。
——斩爷,我能跟你赌一局吗?
斩爷半抬起冰冷的眼眸,余光扫了一下他。
——坐吧。
尊尊站着未动,斩爷又抬起眼睛,似乎在质问。
——我……想去那桌,可以吗?
尊尊指着大厅深处豪华的十万元席。周围的看客们纷纷发出惊讶的声音。
十万元一个筹码。那张桌子平时很少有人坐。
有人悄悄在斩爷耳边递了句话,“这是M看重的人,现在和M同桌。”
十万席上方的灯被“砰”地点亮了,斩爷,尊尊,与几位豪门的老玩家入坐,赌场里的其他人都蜂拥而至前来看热闹,一堵墙似的围在四周。尊尊有点热得发汗,手心也攥出汗来,不过脸上神情保持着镇定。
斩爷说。
——开始吧。
带着兔耳朵的荷官扭着屁股为玩家发牌。尊尊紧紧地将两张底牌攥在手里,掀起一角来看,对子,开局还不错。
前几位都谨慎地选择了跟注。
——二倍。
尊尊推出自己的筹码。
人群间发出一阵骚动和唏嘘,有人小声议论着。“这谁啊?”“生面孔。”“大三的?”“会不会是前几天M挑中的那个。”“新人胆子不小,等着输吧。”斩爷的心思很难从脸上判断出来,身边的几个看神情,也都是身经百战的老玩家。
第四张公共牌开了,和前面的公共牌组成一个对子,不过没有和尊尊手里相吻合的牌,尊尊有点着急。
开始下注时,斩爷注视着每一个人的反应,他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任何细微的表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忽然,胖子大笑了几声,胳膊一横,豪爽地推出了5倍的大筹码。
——五倍!
五倍,就是50万啊。
他后面的两个人弃了牌。
尊尊抬起头时对上斩爷犀利的目光,仿佛利剑要把他刺穿一样,他不敢闪躲,也不敢直视,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心思和灵魂都暴露在他的目光下了。
他移开视线,默默地推出筹码。
——跟。
之后,就低头看自己的牌。“一定不能让他看出我心里想什么。”可是脸上却不再那么轻松了,那个胖子似乎得到了大牌,不过也有可能是虚张声势。马上最后一张牌就要开了,如果输了,可就血本无归。
荷官走到跟前,轻轻用发牌器翻开最后一张公共牌。尊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胖子更是两手狠狠握成拳头,瞪圆了眼睛。
第五张出了,尊尊松了口气,他的牌是个葫芦。并且,胖子的情绪有点沮丧,牌应该不大。只是不知道,斩爷手里是什么牌,他喜怒完全不形于色,举止间风轻云淡。尊尊此时又有了压力,最后这轮大家肯定下大注,万一斩爷有大牌,我是跟注,还是弃牌……
斩爷看到第五张牌后,微微一笑。
——十倍。
尊尊的头上响了一个雷,十,十倍?
那个胖子咬咬牙。
——弃。
他不甘心地把牌往桌子上一甩,站起身气愤地离席了。他的牌,是条顺子。
算了,再跟一局看看。尊尊没什么把握,机械地跟注。
——跟。
此时只剩他和斩爷两个人,看斩爷怎么下吧。
——两百万。
斩爷开始加大注,两百万、两百万的加。
尊尊心一横。
——跟。
斩爷不慌不忙地说。
——两百万。
又加了两百万。
尊尊心想,妈的,你有完没完。
他似乎看出尊尊心中的焦急,而且尊尊手上没有几个筹码了,于是嘴角流露出一丝轻蔑的笑。
尊尊狠狠地说。
——跟。
尊尊这个“跟”字刚说出去,斩爷忽然一抬手叫旁边的侍者。
——再加注,一千万。
侍者走过去,很快回来,托盘上托着满满的一千万的筹码。这一千万尊尊看得恍恍惚惚,尼玛……他的心痛苦地拧成了绳子,巨大的压力压在心头,他仿佛窒息,耳朵里一阵嗡鸣。
侍者缓缓地将筹码推进了奖池以后,斩爷翘起一只腿放在膝盖上,向椅背上一靠,戴上了墨镜,悠闲地抽起了雪茄。
怎……怎么办,不跟?之前的本全都捞不回来了。跟?斩爷要是赢了,我等于背了一千万的债。低头,看了看自己眼前的零星几个筹码,他感到痛不欲生。而斩爷,并不理会他,嘴角挂起必胜的微笑……
等等,尊尊忽然灵光一现,这一招似曾相识……脑海中飞快闪过那些夜晚他趴在床上,点着小灯,苦苦专研斩爷的出牌路数的记录。想起来了,这一招,他以前确实用过。曾经有个新人筹码不多时,他就故意抬高金额,逼那个新人弃牌,结果他手中的牌并不大!一定是这招了!
围观的人开始不耐烦地窃窃私语。
——赢不了就弃牌吧。
——浪费什么时间。
——挑战斩爷,自不量力。
尊尊忽然一拍桌子,站起来。
——等我两分钟!我马上回来……
说完他离开座位,飞快朝发放高利贷的窗口走去。
豪门赌场的规矩,当两人僵持不下时,可以无限加注。而拿不出钱的一方,可以从赌场借高利贷。
——这家伙是不是输不起了,想要逃吧?
——早知如此,何苦当初呢。
背后的人纷纷议论着,不过此时尊尊的心里正被关于赢的期待充斥着,根本听不见别人说什么。“一定是这招了!斩爷的牌一定比我小,才故作镇静,加大注逼我弃牌。”他信心满满。
坐在高利贷窗口后面的,是豪门的三当家——祖爷,他模样凶狠,是个满身肌肉的大块头,传说能空手捏碎石头,学校里没人敢招惹他。他坐在高脚蹬上,脚下踩着一个人的后背,那人脖子上拴着狗链,地上放着狗碗,头上刻着一个字:犬。
尊尊没敢多看,忙在借据上签了字画了押,接过了满满的一托盘一千万的筹码,挤进人群回到了座位上。不过,这一千万的高利贷依然是很沉重的压力。赌场的高利贷,是按分钟跳利息,每分钟0.03,一小时翻一倍。(不同金额的借款,利息不同。)他只能放手一搏了,赌斩爷的牌没有自己大。
——一千万,全押!
尊尊抱回了一千万筹码,倒进底池里,抹着额头上的汗说。
斩爷扬起下巴,看着投入底池的一千万,冷笑一声。
——哼,你小子,挺有胆量的嘛。
尊尊挠了挠头。
——嘻嘻……
——我要是再下注一千万,你怎么办?
——啊?
尊尊张圆了嘴巴,愣了愣。再下一千万?你是想让我负债累累吗?他要是有意跟我耗,利息一小时翻一倍,不能在一个小时之内赢他,一千万的债变成二千万,到时候祖爷来催债,事情就麻烦了。对面墙上有座巨大的钟表,秒针每跳一下,他的肉就疼一下。
——那我就,再跟一千万。
说这话,他其实心里也没有底气。或者,他根本就赢不了斩爷,怎么办?想想自己手里的牌,只是个葫芦。万一斩爷手里的牌是个四条,或者同花顺,那可真是万丈深渊啊……
想到这,他眼前发黑,额头上的汗珠聚集了起来。
看他这幅窘迫的样,斩爷忽然笑了,一摆手。
——算了算了,开牌吧!
牌开了,斩爷的牌是个同花。没有尊尊的牌大。
——耶!
尊尊兴奋得差点跳起来,如释重负。
——谢谢斩爷放水!
他给斩爷鞠了一躬,快速地用胳膊将桌面上的筹码“哗啦啦”收拢进布袋里。有侍者想帮忙,但没插上手,尊尊用后背把他挤到一边,陶醉于自己收着大把大把筹码的快感。桌子上还遗漏着几个十万面值的筹码,他也不在意。
之后,提着满满一袋子筹码走的时候,又向斩爷鞠了一躬。
——谢谢斩爷高抬贵手!
斩爷没有表情,目光依然冰冷。
走到结账台时,前台美女礼貌地说。
——这位先生,预存一千万筹码的话,可以成为豪门赌场的VIP贵宾哦。
尊尊把袋子往柜台上一撂。
——就存这了。
另一位接引员甜美地微笑着,走过来说。——先生,请这边来,为您存在VIP贵宾室的私人保险柜里。
尊尊大摇大摆地跟着她走过去,进了VIP室的门,里面铺着厚厚的红地毯。
接引员打开储物柜,将筹码放进墙壁上内嵌的保险柜,为他锁好,双手把备用钥匙递给他。
——您来时可以叫我们帮您打开储物柜,也可以使用您的备用钥匙。保险箱的密码贴在您的钥匙上,请注意保管。
尊尊从她手心里接过钥匙,环视着奢华的贵宾休息室大厅,满意地坐在了一张高档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拍打着沙发扶手,心里想。
——这学校,是座天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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