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只是一个门诊小手术,虽然有点疼,但还能忍受。又含了一口冰凉的矿泉水,既止血又止疼。
医生说只是在口腔的上颚部位割了一个小口子,24小时之内只要不大量出血,就没问题,等待创口慢慢愈合就可以了,如果在24小时内突然大量出血就要返回医院就诊。是啊,在医生的眼里,那都不算事儿,但也还是把有可能出现的意外告诉你一下。手术同意书上关于有可能发生的意外,总是让人担心,哪怕医生告诉你发生的机率只有万分之一。
有一点小紧张,毕竟我是直接回家,坐在火车上,时不时的按照医嘱用冰凉的矿泉水“冰敷”着伤口,感觉水不凉了,就去洗漱间吐掉,还好铺位距离洗漱间很近,这是这次旅程唯一的暖心之处。
反正也不能吃晚饭了,可时间太早又无心睡眠,上铺又窄又闷,喝水都不方便,再加上我这压抑的心情,坐在旁边靠窗户的座位上,怅然的望着外面,熟悉的路程,一样的风景,索然无味。
天一点点黑了下来,又是一样的灯光,灯光背后是温暖的家,家是可以抚慰伤口的港湾,此刻格外想家,想念妈妈做的可口的家常菜,想念温暖的床……不能再想了,有点小悲伤。
旁边坐着一个小老外,很年轻,棕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高鼻梁,白白的皮肤将深蓝色的眼睛映衬得深邃诱人,穿着一件大红色的T恤衫,蓝色的牛仔裤,整洁干净,给人一种热烈又舒适的感觉。他正在看一本英文书,应该是一部小说。好吧,心又被爆击一下,不会外语,无法沟通。
起身吐了最后一口水,一瓶矿泉水都喝没了,看来还需要再买一瓶。去餐车买水回来,打开盖子,盯了半天,深吸一口气,刚要喝,“你这是玩什么,喝了又吐,吐了又喝?”虽然带着婉转的外国腔,我还是听懂了。
“你会中文?”
“我叫朱龙,你在玩什么?”
“好个中国名字,我叫默,我没有玩,只是在抚平伤口”。
“什么伤口?在哪里?”小老外上下打量我。
“Mouth”。咱也会说外语了。
“哦,原来如此。”小老外点点头。
“哈哈,还会用四字词语,中文水平可以啊!”
“Can you speak Chinese?”不管对不对,咱也练一下,毕竟机会难得。
“Yes,I love china。”老外的感情总是这么强烈。
“very good!” 我向他竖起大拇指。
“Where are you from?”
“Canada,Are you ok?”老外说的很慢,语句也简单,估计也听出来,我就是个英语小白。
“Ok,I’m ok!”我有点狗腿,陪练外语还外加关心,真暖心呀。小伙子也很帅,白人皮肤看着真干净,我这皮肤,哎,不想了。
“What did you say?”
“What?”完了,懵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伤口,什么平?”原来他还在纠结那个“抚平”
“抚~~~平”。我拿出妈妈小时候教我说话的耐心。
“抚~~~平”。小老外学的挺快,发音也很准,还挺好学的,不懂的就问。
“用手抚摸,Hand,抚~~摸,Touch。”我也不知道对不对,反正就尽量解释呗,同时用右手在左手背上做抚摸状。
“哦,哦,抚~~~平。”他也向我竖了个大拇指,看来是听懂了。
“疼吗?你忧伤?”还挺热心。忧伤,这小词用的还挺文艺。
“A little。”第一次和老外对话,我这外语水平,真有点急人。
“说话~`可以?”
“no problem。”这句发音,伤口有点疼。我能忍,机会太难得了,能秀一点是一点。
“会抚~~平的。”哟,马上用来安慰人了,行啊,这老外,现学现卖呀,有点意思。
“Thank you”。
“不用谢”继续和我练呢。
“Thank you very much”,人生得意需尽欢,能秀一番是一番,我这可怜的单词量啊,这么快就词穷了。
“哈哈哈~~~~~”小老外笑得好畅快。
“呵呵!”我只能苦笑,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书到用时方恨少啊,我这嘴疼,想笑也不敢笑。
我喝了口水,向小老外示意了一下。他笑着点点头又继续看书。
水好凉,止疼啊。这一口水含服的时间有点长。
我望向外面黑黑的夜,也平复一下心情。是啊,伤口会愈合的,一切都会越来越好。人之所以烦恼,其实都是庸人自扰,时间会流逝,一切事情也都会过去,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只要跟随着时间向前走就好。就像这外面无边的黑夜,看不见任何东西,可是列车也一样向前行驶,因为它有目的地,所以必须前行,人生也是如此。
吐了水,一身畅快。
“What book are you reading?”突然好像开窍了,蹦出这么一句,自我感觉还不错。
“Novel。”完了,我这单词量,郁闷。
“Story?”用我自己会的词吧。
“Yes”。他给我看书皮,估计他知道,他说了我也听不懂,实际上我也看不懂。我笑笑。这尬聊,换下一话题吧。
“Are you a student?”
“不,我工作,在中国公司,and you?”
“me,too”。
“你忧伤?”
“No,是有点。”开启了英汉共用沟通模式。
“伤口疼,伤心?”
“我刚做了一个小手术在嘴里,有点疼,不算伤心”。我说得很慢,小老外听得很认真,尤其是那双深蓝色的眼睛盯着你,仿佛是深不见底的潭水吸附着你,好像要把你吸进去,将你内心最深处不想被人发现的隐匿都能探查清楚。这眼睛太美了,好有吸引力,我也看着他,最后还是我先移开了视线,中国人还是比较含蓄的,外国人表达都很直接。
“你眼里有悲伤。”他还不依不饶了。
“有点吧,只是茫然。”不管他听没听懂,我也不想解释了。
“伤口愈合快,心要慢慢来,会好的,女人越开心越漂亮,当然你很漂亮。”这鸡汤喂的,我是何其有幸遇到了一位这么有内涵的老外。
“谢谢,你很帅,中文真的很棒!”
心情缓和了许多,一夜无梦。
清晨醒来,在旁边对铺上的小老外真是有礼貌“Good morning!”听着声音都能感觉到他心情好好。
“Good morning!”我也连带着轻松起来。
“心情不错更漂亮”,这老外真是会哄人啊。
刚起身,突然发现枕头上有一滩红色的口水印,一惊,难到是伤口严重了,不对,应该没事,要不应该会出更多的血,而且伤口已经不疼了。虚惊一场。
“你昨天晚上打呼了。”小老外突然说。
“Really?”我这语境沉浸挺快的呀,直接蹦出来一句,要不说学语言最重要的是有语境呢。
“你不舒服?”
“我很好,伤口不疼了。”
趁列车到站前,赶快去洗漱了一番,越发的感觉轻快舒服了。
昨天晚上放在桌子上的矿泉水还剩大半瓶,不想再喝了,喝凉水的感觉糟透了。
列车员开始打扫,整理桌子上的杂物,将垃圾收走,当列车员要将我剩的大半瓶矿泉水拿走时,那个小老外马上制止,我笑了,“我好了,不用喝了”。“不浪费”。我没说话,继续收拾铺位,检查整理东西。
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感觉天好蓝,太阳好高,一看就是艳阳天,真的是一切都会越来越好,心情舒畅。
列车员在做最后的检查,她又要拿走桌子上的矿泉水,小老外又制止“她还要”,列车员笑了。
“你好执着啊”。
“浪费,不好”。
听人劝、吃饱饭,我拿起了水,开始准备下车了。
“很高兴认识你,默,Bey。”
“I’m glad to see you, Bey。”
一次旅程,一次遇见,一份美好,值得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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