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轻寒躺在床上。宽宽大大的双人床,空着多半些地方,衬得她身躯愈发瘦小。
“要不要拨个电话给他?”刚冒出的念头即刻被自己掐断:绝不要!轻轻咬一下唇,心内深叹口气:算了,由他去吧。
摁亮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本该睡意正酣,轻寒却依然睡不着。
叶轻寒心里爱着曾鸣,而且自认为这爱比曾鸣对自己的爱还多一些。尽管爱无法计算也经不得衡量,但叶轻寒还是偷偷在心里盘算了,接踵而至的便是难以克制的委屈与伤感。
其实,一开始轻寒并没太注意曾鸣,曾鸣那时在众多追随者中并不是唯一,不过是之一。曾鸣以他独特的执着与热情令轻寒难以忽视,最终跻身于她身侧,成为唯一。
叶轻寒记起被曾鸣狂热追逐的那段日子,恍如隔世:无休无止的电话,出其不意的礼物,突然而至的惊喜,随叫随到的等候……从什么时候起,这一切渐渐消失了的?蹙着眉仔细想想,却再也想不起。也许并不是消失在某一天,而是消失在每一天了。
轻寒在不解与委屈之际,曾向曾鸣提出过自己的困惑。曾鸣略一沉思,笑对:“爱情怎么可能永远呈现一种模样?现在我们相处轻松,如同家人一般,岂不比那时更亲密了许多?”他的话不假,可叶轻寒心里还是隐隐不快:好好的爱人怎么就变成家人了?也许,二人之间的嫌隙就是从这次对话开始的吧。至少,轻寒的心从那天开始便格外敏感起来。
轻寒相信曾鸣心里是爱自己的,可面对这份爱悄然而微妙的变化,她却极不甘心:为什么在情感的世界里,女人总在做加法,而男人却一味的做着减法?若不能做到自始至终的体贴与宠爱,一开始的热情岂不成了欺蒙的手段?轻寒心里有点恨恨的怨忿。
已是深夜,万籁俱寂的深夜。
曾鸣的聚会还没结束,仿佛永远结束不了一般悠长。
从几时起曾鸣开始晚归?从几时起轻寒开始接受他的晚归?婚姻教会叶轻寒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妥协。褪去恋爱时受宠的光环,一步步妥协,一步步退让,接受原本不愿接受的,忍受曾经不可忍受的。日子波澜无惊的过下去才是日子,若总是为琐碎争吵,怎叫日子呢?所以,接受吧,忍忍吧。
叶轻寒在床上翻了个身,脸对着曾鸣的那一侧,想起初时自己总是枕在曾鸣臂弯中入睡,可如今……算了,不该多想的,尤其是这样的一个夜。可是,迟了,心已被记忆拧得酸痛,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
或许,换作其他人,都不会生出叶轻寒这许多的烦恼来。婚也结了,人也嫁了,还总惦念着什么爱啊情啊的不怕人笑话吗?可轻寒放不下这些。年少时的她已懂得自己此生是缺不了爱情的,如同玫瑰需要水来滋养,轻寒无法离开爱情的滋养。凭借姣好的容貌,温婉的性情,叶轻寒有足足的把握获取爱情,然而她料不到的却是:爱情是会改变的!
改变了原来模样的爱情还是爱情吗?曾鸣总是用亲情来涵盖爱情,也许不止曾鸣,也许绝大多数人都是如此,可自己为何总耿耿于怀?穿上亲情外衣的爱情陌生而嬉皮,轻寒不喜欢。
这样的夜晚是轻寒熟悉的:寂静,清冷。这样的孤独也是轻寒熟悉的:繁华落尽的荒凉,爱意散去的迷茫。叶轻寒把这一切改变归之于婚姻,因了这个才使得爱情消失,原以为是幸福的开始,却原来是幸福的结束。
平淡无奇的日子没什么不好,无伤大雅的冷漠没什么不对,接受不了世事无常,只能是自己的错吧。叶轻寒的心思如同苍茫大海上的一叶小舟,浮浮沉沉,时而怪责他人,时而怪责自己,却始终拿不定主意究竟怨谁。
外面传来脚步声,熟悉的;钥匙在门锁里扭动,熟悉的;盥洗室水流盆响,熟悉的。曾鸣的一切,熟悉的一切,回来了。
想了许多,怨了许多,哭了许多,又怎样呢?丢失的已经寻不回,拥有的却也抛不下,纠结着过去苦等着未来,这样的日子只能一如既往的过下去,就这样过不下去的过下去。
曾鸣推门进来的刹那,叶轻寒轻轻闭上双眼。借着手机微弱的光,曾鸣看到轻寒睡意正酣……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