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山里凉”我对这句话有着极其深刻的体验,反正,一提到它我就想起同学大伟。
话说,某一年的清明节,我和大伟相约去黄山游玩,下午租好帐篷,想着在黄山山顶住一晚,为明天的日出作好准备,露营,日出,设想中的一切都是可爱的,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大伟是个男人。
浪漫的想法在现实中很难行通。
熙熙攘攘的帐篷延申到大山深处,看着热闹,但大山却丝毫不顾,贪婪的吮吸掉每个人身上的温度。我们套上睡袋,铺上垫层,大山的寒却透过层层障碍直进骨髓,我穿上棉衣,可裤子是薄的,于是把垫子裹住身子,像一个蚕蛹,用来挽留身上的温度,可温度就像渣男,怎么都挽留不住。
身旁的大伟冻得跟个大傻子一样。
我说,“你去租件军大衣吧”。
“不用”他咬着后槽牙说。
事实上,出发之前我劝过大伟,“带件棉衣吧,山里凉”
他不屑的看了我一下,抖搂下自己的薄衬衣,笑了笑,还带着鄙夷,“没必要”。
来自西南的大伟有着那个地区特有的黝黑皮肤,和一头自来卷的头发,亮亮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灵得很。我第一次看见他就觉得他挺有意思的,也爱去逗他,对着有意思的人我总是有很多话,说要带他去挣大钱。
后来,大伟悄悄的跟我说 :“你知道吗,开始我以为你是搞传销的呢!”
“搞传销”的我和他在山里度过了一夜,我裹紧身上的棉衣,看着瑟瑟发抖的他,笑了。
我一直觉得大伟身上有豪横的一面。
豪横体现在抽烟上就是:用力的嘬,大口的吸,要发出那种空气摩擦口腔和牙齿的嘶嘶声,而且,量,一定要大。他不光抽烟多,散烟也散得多,毫不吝啬,连我也经常在某些时刻问他要过,他从来不会面露难色,我笑称:你是一首歌词里写的“给我烟抽的兄弟”。
博彩业也是他的爱好之一,曾经自学易经八卦,企图算出彩票号码。
喝酒嘛,你喝一杯,我喝两杯,你喝啤酒,我喝白酒,总之要碾压你,略胜一筹都不能算赢,而且一定要喊得凶。跟人家斗酒的时候,首先把胸脯挺直,身体前倾,嘴唇肌肉收紧,眼睛瞪大,用手指着酒,把该说的话都说完后,拿起酒杯就一饮而尽。开始有人不服,后来没人再敢挑战他,有同学考虑着结婚请他当伴郎,专门挡酒的那种。
他有时会用吸管放入白酒瓶子中,像喝奶茶一样,喝下一整瓶白酒。因为他的酒量,在聚餐之后他也总是承担起护送别人回宿舍的工作。
他还有一个习惯,喝酒之后,总要给一个女生打电话,用家乡话。
可是,这么豪横的一个人,你能想到,在黄山上看着脚下的山梯,会带着哭腔的喊“哥,等等我,我腿软啊”
归根结底,大伟也算是一个善良的人。
在我被他呵斥的时候发现的。
“给人家用用怎么了,你踢人家干嘛”
我当时正准备帮他踢掉蹭他无线的陌生人。
公交车上让座的事,他常干。
他还会在考场上给别人小抄,尽管这个人,他不认识。这种高风险零收益的工作可是考验人心的。
其实更让我佩服的,是他尊重每一个人,没有偏见和歧视,发自内心的愿意帮助弱者。
这小子毕业时没跟任何人打招呼,拍拍屁股人就跑了,毕业证都没来得及拿,让我给他寄过去,我说“其他东西呢”
“帮我扔了”,
“不用留什么念想啊”
“扔了吧”
他说过如果以后混的不好,不会参加任何聚会。
我也好久都不知道他的境况了。只是简单知道他已经换了好多份工作,考公一直没有上岸。
偶尔接到他的电话,寒暄过后是“我这里有个理财产品,你有兴趣吗?”
我想象着在他婚礼上跟他再一醉方休,他也总说婚礼遥遥无期。
时间和距离真的是会改变一些东西。
不行,这人我还得再见见他,下次见了面,我真得说说他。
“好你小子,最近混的越发拽了,来,先拿根烟我抽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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