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去甜美

     

抹去甜美

时间倏然过去，转眼又是新的季节，在漫长的冬天来临之前，这只是个短暂的秋天，这些日子忧心的很，不是因为家里的庄稼收成不好，也不是因为工作上不顺心，是因为感觉自己不够清醒，对于生活，对于未来，仿佛麻木了。我害怕自己变成孔乙己般的人，却囿于种种原因，找不到方向，于是不管不顾，沉沉睡去，醒来之后痛恨自己又虚度了一天的时光。

      在无所事事的日子的，心里很难得到满足，总有新的计划；新的目标；新冒出来的念头。还有那么多没读过的书；没去过的地方；没见过的人和没发生的故事。人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时间的流逝总让我心慌，万一有何错过，那实在可惜，而我却总是待在原地，守株待兔般的等待着一切。

      直到某一刻，我也记不清了，也许是那天喝了太多的酒。或许是在一大口酒流过喉咙的那一刻，灼热到肚子里，那时感觉时间走的很慢，心里只想着马上逃离哪种感觉，似是而非，此时的我又想念那感觉，否则生活便索然无味。

      秋天的枣甘甜清脆，拿起一颗兴致勃勃的吃着，却一口咬到枣核上，震的牙帮生疼，再好吃的东西也无法替代这种坚硬的触感，如同酒入喉咙一样。

      我确定心里在那一刻发生了改变，那些原本轻盈甜美的东西都失去滋味，变得苦涩灼热，某些真实的坚硬出现在我面前，我无法逃避，人究竟怎么才能过好属于自己的这一生呢?在内心里为自己辩护，解释，掩盖和欺骗，妄图证明自己的正确，可是有什么是真的正确的呢?人生这条路怎么走都是错，换句话说，怎么选都是正确，得到的痛苦和快乐不会减少和增加一毫。

      我们只是如此渺小的人类，却妄图决定自己的一生，命运和时间里有太多的巧合和悬疑，我们非得知道答案，知道事物的对错。

      因为如此，睡得总是不安稳，有的时候睡觉都会皱着眉头，到底有什么值得我日思夜想的呢？我知道世界上有许多重要的事情等着许多重要的人去做，我并不想那么重要，只想作为普通人，在早上起床，在晚上睡觉，如此普通，如此日常。

      为此并非不矛盾，并非不犹豫，没有坚定的投身任何一种选择。这是难过的，我想认识到自己的局限和特点，再去逃避，也比自欺欺人好得多。

      诚实的第一步，便是承认自己的软弱，在接受它，明白终将面对时，做好准备，也不失为一种勇气，这种痛苦与勇气便是人的灵魂，那些沉迷于自我欺骗的人，是没有灵魂的。人的灵魂重要吗？很多人来说灵魂一钱不值，但对另一些人说，灵魂犹有千斤重，日夜拷问良心。

      重要的不是灵魂，而是诚实，不脱口而出那些不曾有过的正义；不炫耀不属于自己的荣光，不肯定不是自己付出的努力；不夸赞不是自己的优；不感动幻想中的义举；不宣扬那些不切实际的善良；不渴望得不到的欲望；唯有如此，才是正直。

      这难以企及，对自己提出了过于严肃的要求。在我的一生里，不会有任何人对我提出这种要求，可是我依然如此期盼；如此期待；如此渴望，这一切都是可以成真的，即使有那么一丝成真的可能，即便未来只比过去诚实正直那么一点点，都会让我觉得高兴。

      念及至此，我又有了安慰，可是仍然待在黑暗的睡眠里，这世界变化很快，而我很慢，在这个秋天，走在街头，凉风拂面，为拥有感到踏实，也有些急迫，有些纠结，但一切也很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