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布偶来我家已经第六天;女儿给它起名“ 啾啾”。先不说名字起得好不好,六天里,女儿基本在学校读书,夜自修后回家,已经很晚,所以大部分时候倒是我在陪布偶玩,我对于布偶性情的好坏先已有所了解。
我的看书习惯,不喜欢锁在书房里。一方面书房实在太小,不多的书架、一张长方形的桌子,差不多占去了大半;又一方面,近来把布偶饮食睡眠移到书房,气味是不言而喻了。所以,我除了偶尔练笔——似乎也是不得已,因为毕竟教着一批学生——实在不在书房呆得太久。
我喜欢坐向客厅的饭桌前看书。饭桌是可容八九个人同时坐的圆桌,平时因为菜蔬做得不多,桌面上常常很空,尽可以由我展开一册即使有点宽的书来。我沏上一杯清茶,有时嗑点瓜子或者剥些带壳的花生;如今晚,窗外断续还有雨声,即使近了端午的盛暑,也还十分凉爽,那真是最好的夜晚了;所谓清福大约不过如此罢。
我自埋首看一些并不重要的闲适的文章,时间长了,免不了想起布偶;而布偶也实在很久没有动静了。我疑心它去了书房或者其它地方。但我俯首看桌子底下时,它正似睡非睡地横躺在圆桌的基座上。这在前面几天的夜里,它是决不会这样安静的。在那几晚,我走到哪,它跟到哪,而且往往从我举步的空隙穿过,我须万分小心,不然就要踩到它,人也几乎跌倒。它又趴垃圾桶,从厨房,客厅,以至于书房,有篓簏的,它全掰倒过。我没有办法,有时只得把厨房门关起来,或者将客厅的垃圾桶收起。只是它是从不罢休的。所以,今晚,它忽然地安静下来,我一下子倒有点适应不过来。也许,在布偶看来,所有的屋子都进过了,起初它肯定是抱有新奇的,但既然已经进过,似乎也不过如此。那么我只有惭愧,因为我只有这么简陋的住处。我并不做着官,官想来都是有身价的,至少他们营钱的来路难免有些不明,所以相对容易致富起来;我也没有什么能耐,不像有些学有所长的正人君子,不但迎合他的人说他好,就连自己也觉得高大起来,所以像他们这种也极易在社会上立足,有时甚至赚得盆满钵满,我只有仰慕的份。
我想,布偶以后是偏于寂寞了,因为它来到的是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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