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菲在火车站亮如白昼的广场上彻底安了心，没有人追了，她放缓脚步走进车站里面，看能不能在这里的长椅上过夜。里面的人真不少，长椅上坐满了，售票窗口那也排了长长的队，她找了一个刚好可以放下自己的位置坐下，这样可以好好歇歇脚，太累了。
坐在她左侧的中年女人正扯着一个烤的流油的鸡腿往嘴里送，右边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头也从一个花布包里掏出了一个馒头，坐着悄无声息地慢慢嚼。李小菲也有点饿，但她不想吃，只想坐着歇歇，又一列火车开始检票，长椅上的人忽地一排排坐起来，打包自己的东西，准备上车，李小菲也站起来四下观望，“上车的人还不少，偌大的大厅一下空阔，看来在这可以安心睡一晚上了，”她心里这么想。
人少，她一点也不寂寞，也不孤单，书是她忠诚的朋友，无论何时何地，无论贫穷富有，始终如一地追随着她，她坐在长椅上忘我地读起来，莎士比亚的长诗令她心情激动，血脉滚烫，在李小菲这里，生活可以什么也没有，只要有书相伴，那未来依然充满了澎湃的热望。
忽然她被一种声音惊的抬起头，车站安保正从远处向这边走来，大声宣布：“车站关门了，车站关门了，赶快离开！赶快离开！”李小菲忙站起，赶紧把书塞进了背包 ，朝门口走去。
广场上站了黑压压的人，一个手举着大喇叭，带红袖标的人正在喊话，“不许在广场逗留！赶快离开！不许在广场逗留！赶快离开！”喊了五六遍，广场上的人纹丝未动，过了大约两分钟，人群呼的朝着一个方向开始移动，李小菲被夹在中间，人群拖着她前进，她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起初人群是走着的，走着走着忽地跑起来，不时从后面传来啪啪皮带抽打什么东西的声音，不到五分钟，人群像冲破大堤的洪水，奔涌向前，一千多人的黑色队伍象一条长龙一样，迅速而又脚步杂踏地向前游动着身子，慌慌张张朝前驰骋。这时她才听身旁的一个男人说，这是往菜窑里面赶，那有一个很大的空场，把人赶到那儿，过一晚上。
李小菲一听吓坏了，菜窖怎么呆啊!还没待她深想，这一大堆人马像跑马拉松一样，人人跑的争先恐后，生怕落在后面，落在后面的不时有被鞭子抽打的声音，李小菲特别恐惧，也裹在这人群中疾驰。
可她一面跑，一面又觉得滑稽可笑，这是跑什么呢？去哪里呢？这半夜三更的，这么多人像是在拍电影，跑着跑着，她想不能跟着跑一晚上，赶快逃掉，此刻身边正有一个店门开着，灯火通明。
她几步蹿了进去，原来是一家小饭店，星星落落有客人吃饭，她找了一个靠里的桌子坐下。没一会儿服务员就过来问她想吃点什么？“吃点什么呢？也不能干坐着，问了一圈菜价，只有麻辣豆腐最便宜，一盘两元。
她点了一盘，很快一小盘豆腐就上来，还未待她伸筷子去夹，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抱着一个毛乎乎的圆球坐到她的桌上，那人说：“吃豆腐呢？送你个大椰子。”说着把那圆球放桌上，并把一支未打开包装的吸管插到那毛东西的小圆洞里，李小菲刚要拒绝，那人涨着紫红的脸冲她说道，“别拒绝！喝了！好喝。”李小菲马上闻到男人身上散发出一股浓浓的酒气，她没说话，把椰子挪到自己跟前，一看吸管处溢出的椰汁，像牛奶一样，真是一个还没有人动过的椰子，她喝了一口，味道不错。
那人看她喝了几口，就站起来转身晃悠悠走了，李小菲望望他走出门的背影，那个壮壮、胖胖的背影，不由得感慨“这人真是奇怪，喝了多少酒啊！”难以理解。
她回过头来看看豆腐，吃吧！喝吧!豆腐就椰汁，这是什么吃法？她不明所以地笑了，脑子里蓦地闪过沙士比亚的宏大巨著《哈姆雷特》的名句生存还是死亡，看来江湖真不是闹着玩儿的。
她就这样第一次喝了椰汁，吃完喝完迈出门来时，外面的天空已是淡青色，泛着鱼肚白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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