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旬,阴雨连绵。
江南,苏北,钟吾。
这雨已接连下了近半月。
路上的行人两三,手持油纸伞,步履匆匆,青石阶上的青苔油得发亮。
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酒肆的房檐上,又吧嗒一下落在伞上。
小二哥打着哈欠,倚着头立在门边,掐着手指盘算着什么,忽的一声笑了出来,又一下子皱紧了眉头。
柜台内的掌柜耷拉着脑袋,粗圆的手指啪嗒啪嗒的拨着算盘,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在念叨着什么。
偌大的大堂里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位客人,一会儿低声细语,一会儿又开怀大笑。
桌上的几碟小菜几乎成了空盘,那一壶小酒也几乎见底,这几位客人也似乎有了醉意,渐渐的不再开口。
不多时,天色暗了下来,客人们也都逐渐散去,酒肆又恢复了宁静。
雨也越下越大,想来应是不会停了。
‘店家,可有上房?’忽然响起了一声问,就像是平地惊雷一般,‘有有有!客官要几间?’掌柜边问边抬起了头,那如阴雨连绵般的脸瞬间扬起了一抹谄笑,又忽的冷下了脸。
看眼前的男子,相貌不俗,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可这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和破旧的衣服,腰间别着一把黑漆漆的长剑,唯一值钱的似乎也就只有腰间的那一枚看似成色绝顶的白色玉佩,这身打扮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有钱人。
‘客官,住店需交定金,不知…?’掌柜迟疑了半晌,喏喏的开了口。男子拿出一锭金子轻轻的放在了柜台上,接连问道‘可够?’掌柜连忙拿起金子,在齿间轻咬了一口‘够了,够了!’不由得掌柜眉开眼笑连忙叫着小二哥‘小二,小二,赶紧带客官上二楼的天字号房。’‘好嘞…客官您请…’
上得楼去,男子让小二哥帮忙打了一桶热水,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得体的衣服后便下楼要了几个小菜和一壶酒,随后独自一人吃喝了起来。不得不说梳洗过后的男子比之早前更是显得出类拔萃。
夜已深,男子也不知已换过几壶小酒,竟也丝毫看不出醉意。不知过了几更天,忽的一阵吵闹声惊起,四个满脸通红的赤膊醉汉各自搂着一个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女子熙熙攘攘的进了酒肆。
小二哥一见又有生意上门,赶紧拿起肩上的抹布用力的擦了擦堂上最大的那张桌子,引了几人入座,问道‘客官,需要点什么?’为首的一名大汉满脸的络腮胡子,摇晃着脑袋,粗声粗气的说道‘来你这除了要酒菜,还能要什么?’
‘是是是,那客官要点点儿什么酒什么菜?’小二哥连忙点头哈腰的回道,被这大汉搂着的女子身着红色纱衣,只见她嗲声嗲气的对小二哥说道‘自然是上好酒好菜了,你看我们是那种吃得惯穷酸酒菜的人么?’‘是是是,马上来马上来。’小二哥依旧陪着笑。
小二哥心想着这几位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可得小心伺候了,想着便麻利儿的从柜台搬了一大坛陈年女儿红放在了桌上‘客官稍等,先请慢用,小菜随后就来。’说罢便逃命似的奔向了伙房,一面跑还一面喊着让大厨赶紧起火做菜。
不多时便先上了四五碟小菜,而后又陆陆续续的上了几道。几名大汉自顾自的推杯换盏,吆五喝六起来,偶尔又调笑着座旁的女子。
而先前的男子似乎是醉了吧,趴在桌上一动不动,若不是还有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掌柜的都只怕那男子已经醉死了,可即便如此,掌柜的也依旧不敢前去叨扰,深怕触了这位爷的霉头,惹了麻烦。
‘大哥,江湖上最近流传的那个消息,你可听说了?’这边一名瘦瘦高高的大汉开口问道,只见那为首的络腮胡大汉拍着桌子高声回道‘这事儿都传遍江湖了,但凡在这道上混的,还有这方圆百里的男女老少,又有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可大哥你说这是真的吗?你说这流月楼啊,财大势大,又是名门世家,能这么容易就被灭门了?’另一名身材矮胖、满脸横肉的大汉不解的问道。
而此时,谁也没注意到先前那似乎已喝醉的男子已不知在何时抬起了头,那双眼冒着精光,似有怒火冲天之势。
突然,男子一跃而起,揪住这为首大汉的衣襟脖领便开口问道‘尔等口中所说的流月楼可是此地的武学世家林家?’大汉仰着头梗着脖子答道‘正是,少侠好功夫,但可否先行放开在下?’
男子听罢颓然放开了大汉,说道‘可否告知此间一二?’‘少侠请坐,且听我慢慢说给你听。’
‘少侠可知那林家二公子林西?’大汉问道,‘我知,可流月楼灭门与这林家二公子何干?’‘少侠有所不知,这林家二公子自小聪慧异常,根骨奇特,是个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被千机老人收做关门弟子带回山门修习武功,又与那武林盟主罗觉之女订下了婚约,只等那二公子学成归来便可成婚,可谁料这灭门案便是因这婚约和林府家传流月剑所引起……想来这林二公子如今应该也已弱冠了吧。’
小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大汉也依然自顾自的说着,谁也没看到那男子眼中的光芒越来越暗淡,神色也越来越凄惶。
听得大汉说道‘这流月楼百年世家就这么毁于一旦,几十口人无一生还,只留下在外学艺的林二公子,至今生死不明,实在是可惜了啊。’
男子猛然抬头‘可知是谁干的?’大汉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不知,只知那林府的外墙上用血水写了几个大字。’‘什么字?’男子急切的问道,‘林府外墙上写着——无能小辈,怎配享此盛名,拥此至宝,获此娇娘。’
原来林家立足苏北已有百年之久,因家传的剑法和流月剑在武林中久负盛名,又因那林二公子的天才之名和与盟主之女的婚约更是令其声名又是上了一层高楼。可谁能料到成也因此,败也因此。
‘轰隆隆’忽的几道惊雷伴随着闪电撕破了厚厚的云层,震得人心慌。男子缓缓站起身来向酒肆门外走去,垂着头,任谁也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也不知道他在想着些什么,徒留下堂上众人面面相觑,满腹的疑问。
‘诶,等等,等等啊,客官,这雨一时半会儿的还停不了,又大晚上的,您这是要上哪儿去啊?客官……’掌柜的急忙喊道,男子不知是没有听到,还是不愿开口回应,只是自顾自的低着头向外走着。
掌柜急忙拿了油纸伞向男子奔去,将伞塞进了男子手中‘客官,天还冷又下着雨,不撑伞易得伤寒,可得留心了。’‘多谢!’男子抬起头看了掌柜一眼,淡淡的道了谢。
男子转过身,手中握着掌柜送来的伞,却始终没有打开,依旧淋着雨缓步走着,看着似乎是去往林府方向,掌柜的摇了摇头转身回了酒肆。
不知走了多久,早已浑身湿透的男子来到了林府门外,此时的林府早已看不出昔日的辉煌与气派。男子缓缓伸出双手推开了林府的大门,男子驻足门前良久,终是缓步踏入,只见那林府厅堂已被布置成了灵堂。
灵堂上摆着香案,香案上放置了四个灵位,这正是林府当家林傅和当家主母林江氏,还有林家大公子林南和大少夫人林何氏。灵位下方放置着三牲、供品及香烛,还有四盏长明灯。
香案下方放置着四口金丝楠木棺材,想来便是灵位所书之人了。肃穆的灵堂之中赫然跪着一名年轻女子,见那女子披麻戴孝,惨白的小脸上布满了疲惫,这便是林家二公子未过门的妻子、武林盟主罗觉的独女罗素璇。
男子颤抖着双手,脚步踉跄的来到灵堂前,猛得跪了下来。‘吧嗒’一滴泪便掉到了地上碎成了几瓣‘爹,娘,大哥,大嫂,我来晚了……’原来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林家二公子林西。
女子闻言忽的抬起了头,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林西‘你回来了?’‘是,我回来了,可是我回来得太晚了。是谁?!到底是谁如此狠心灭我林家满门?!就连我大嫂腹中将生的胎儿亦不放过啊!灭门之仇不共戴天,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林西流着泪咬牙切齿的说道。
几日后,林西将这全府上下几十口人全部好生安葬,锁了林府大门,随后便失去了踪迹……谁也不知道林西去了哪里,去做什么。
天山之上,长年覆雪。
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
天山之巅有天池,天池旁坐落着一间茅舍,茅舍内盘坐着一老一少两个人。
林西面带悲戚,垂着头,双手紧握成拳放置膝上,不言不语。
老人满头白发,目光如炬,内着一身白色长衫,外套一件青灰色大氅,面带肃然,俨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这便是名满江湖的千机老人,林西的师父。
茅舍外寒风刺骨,刮在脸上如刀割般生疼,大雪纷飞,弥漫着整个山峦。
‘去吧!躲在这里你只会继续颓唐下去,倒不如下山去吧!去追查真凶,为枉死的林家老小报仇雪恨。师父……总归还是在的。’
‘师父,徒儿自小离家,从未有过承欢膝下,如今一家枉死,徒儿……罢了,徒儿就此下山去了,师父,待徒儿报仇雪恨,定当归山。’林西叩首一拜,便起身离开了。千机老人目送着林西离去的身影,长叹了一口气。
……
九月的天看起来格外的高,晨起雾结,午时稍热,而薄暮则微凉。
扬州城的风吹的正好。
日当正午,入了城的林西便在城中最大的客栈‘悦来客栈’住下了。大街上叫卖声不绝于耳,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
‘小二,上酒菜。’林西叫了几碟小菜和一壶酒便自顾自的落了坐,一切都显得那么井井有条。
当日落西山时,众人归家鸟归林。林西熄了灯正欲入睡,却忽然听到窗户纸被戳破的声音,又猛然闻到一阵异香,林西即刻屏住了呼吸,暗道一声不好,只怕今夜不太平。
不多时,林西便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眼皮不住的下垂。好在林西心智坚定,以齿咬舌,直至一丝血腥味在口中弥漫,明台有所清醒,方才罢了。
客房内漆黑一片,约是一盏茶时间,‘吱呀’一声,房门被推了开来。
林西借着朦胧的月色向房门口看去,只见一柄小刀撬开了房门,紧闭的房门被随之打开,而后便陆续进来几个弯着腰,贼头贼脑的汉子,他们穿着寻常百姓的麻布衣服,蒙着面,各自的手里都拿着一些简陋的武器。
林西看着这几个汉子在房中四处搜寻,却不做声,让人以为林西已被迷药迷晕了。正当这时,撬开门的那个汉子拎着匕首来到床前,伸出手来想搜林西的身。
林西一把抓住汉子伸过来的手,一个起身,便将汉子的手压在了背后禁锢了起来,霎时间,几个大汉惊诧过后便齐齐向林西攻来。
这几个汉子出手毫无章法,一看就不是练家子,自然也都不是林西的对手,不出一炷香时间便都束手就擒了。
正当林西想将几人送官时,掌柜却闻风而来。此时林西才知几人都是被县太爷与本地乡绅张大富勾结所害,将几人田产占为己有,失了生活来源才不得已当了梁上君子,而几人也是从来只求财不害命。
林西放过了几人,留他们在房中等候,便趁夜潜入了张大富府中,将几人的田契盗了回来,又在张府大门刻下了‘善恶到头终有报,天道好轮回’几个大字。继而又去了县府衙门,将县太爷的官印放在了大堂中央‘明镜高悬’匾额后面。
林西将一切处置好之后,返回了客栈,将田契还给了几人,嘱咐他们尽快将田地转让,并且离开此地,几人感恩戴德不已,而后便离开了。
翌日,一阵吵闹声划破了苍穹,县衙封锁了各大城门,逐一搜索各处,似乎是丢了什么重要的物什。‘快,搜,有可疑的人立刻抓捕!’只见一个身着公服的捕头带着一队捕快步入客栈便搜了起来。
当捕快快要搜到林西房中时,林西大声喝到‘住手!你们肆意搜查可有公文?’‘你是什么人?’捕头上下打量着林西,说道‘县衙丢了东西,正在四处搜查,看你面生的很,怕是外乡人吧?阻拦我等办公,十分可疑啊!跟我走一趟吧!’
说罢,便要上前抓人。‘慢着,我自己走!’林西一把推开捕头便向外走去。
县衙内,林西昂然挺立于大堂之上。‘啪!’县太爷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堂下所立何人?见了本县为何不跪?’‘草民林西,大丈夫顶天立地,我本无罪,为何要跪?’林西对这勾结富商、欺压百姓的县太爷可谓是不屑之至,又怎会跪拜于他?
‘大胆狂徒!昨夜本县官印为贼人所盗,似你这般刁民狂妄不羁,丝毫不将本县放在眼里,想来官印就是你盗走的!还不快快从实招来,免得大刑加身可不好受!’县太爷见林西一副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样子便怒火中烧,不由得便把偷盗官印的罪名强行安在了林西头上。
‘不知大人说草民偷盗官印可有人证?可有物证?还是说只凭大人随意揣测便下了定论?’看这县太爷如此审案,便知此处民怨甚深,林西心中不免觉得好气又好笑。
‘这……’县太爷迟疑了片刻,被林西这一番话说的满面通红。忽见得一旁的师爷在县太爷耳边耳语了一番,县太爷也不住的点着头。
‘大胆刁民!’县太爷一拍惊堂木,开口说道‘距报你是昨日正午时分入城,于城中悦来客栈住下,而在此之前并无一人认识于你,也无人知道你从哪来,来做什么,本县所言是否属实?’林西挑了挑眉道‘此言不假。’
‘如此说来,你便是最有嫌疑之人!要不然怎会你一来没多久,本县的官印便失窃了?总不能是长腿跑了吧?’县太爷大概是打定主意要将罪名安在林西身上了。
‘如此说来,大人是打定主意要草民认罪了?若是草民不认,大人又当如何?’林西淡淡的问道。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啊,还不速速将他拿下,大刑伺候!’说罢,堂上的捕快便快步上前想要将林西拿下。
林西又怎是束手就擒之人,只见他双眉一皱,冷目如星,双手背于身后,旋身而起,使出一记旋风腿便将这些只知平日里欺压百姓的捕快都打落在地。
而县太爷和师爷早在林西有所动作时便躲在了桌案底下瑟瑟发抖。正当胶着之际,县衙外急匆匆的奔来一人,不是别人,他就是悦来客栈的掌柜的。
‘大人!小民有话要说,还望大人切莫错怪了无辜之人呐。’掌柜匆匆忙忙的过了堂便跪在了地上,对着县太爷说道。而这时,那人模狗样的县太爷也已在师爷的搀扶下重新坐了下来。
‘不知刘掌柜此话怎讲?’县太爷也是个识时务的人,知道林西不是自己能随意拿捏的,也就顺着台阶赶紧下了。
‘小人昨夜一直都在与这位小哥秉烛夜谈,这位小哥并无时间前来偷盗什么东西啊!且大人如此兴师动众,不知是何物被盗?或许小人可供丝毫线索。’刘掌柜不卑不亢的说道。
‘咳咳,本县的官印昨夜失窃,此事事关重大,故而不得不派人众人搜查。’对于自己的吃瘪,县太爷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看。
‘啊!大人,偷盗官印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更何况这位小哥拿这官印也无用,根本没有理由去行这窃印之事啊!’一听是官印失窃,不由得掌柜面色发白,暗自道苦,却也不得不继续为林西辩解。
‘大人……’众人听着声音都扭过头往县衙门口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绫罗绸缎肥头大耳油光满面的中年男子急匆匆的奔来,边跑还边喊着‘哎哟大人,不好了,这可不得了了!’
‘本大人好着呢!你这憨货又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县太爷丢了官印本就心烦气躁,又见此人口中直道不好,更是怒火中烧,不由得骂出声来。
‘大人啊,昨夜小人家中招贼,前些日子收的几张田契都不翼而飞了,小人家的大门还被刻了字!哎哟我的天呐,不管怎么说,小人在这十里八乡也算有头有脸的一号人物了吧,这这这……如今这事儿闹的,让我还怎么见人呐?还有那几张田契,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呐!’原来这油头粉面之人便是那为富不仁的乡绅张大富!
县太爷一听,脸色更是惨白,张了张口似是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大人,罗盟主到县衙门口了,不知……?’这时,一名捕快快步跑来禀报。罗盟主?林西不由得一愣,难道是罗世伯?
‘快请,快请罗盟主去后堂,本县立刻过去。’县太爷慌了手脚,‘不必了。’可谓是人未至声先到。话音刚落,只见一名身穿青黑锦袍的中年男子正大步向府衙大堂走来。
‘罗世伯’林西对着罗觉便行了一个拱手礼,‘你是……?’罗觉将所知所识的所有晚辈子弟都在心中过了一番,却还是想不出眼前这青年男子到底是何人。
‘小侄林西见过罗世伯。’话音刚落,只见罗觉双目圆睁,神情激动,抖动的双手一把抓住林西的双肩,此举足见罗觉的内心激动非常‘林西!你是林西?是傅弟的二子林西?’‘正是小子。’
‘罗盟主,这是……’县太爷暗道不好,这罗觉虽说是个武林中人,可他的夫人却是万岁爷现今唯一在世的亲叔父秦王爷的独女。
不说这万岁爷有多看重秦王爷,就说这盟主夫人罗赢氏就不是他一个小小县令能得罪的。单说这罗赢氏,身为秦王独女,乃是当今万岁唯一的姊妹,自出生之日便被先皇封为闵月公主,为正一品,并赐扬州为其封地。而这闵月公主嫁于罗盟主后又只独生一女,蒙当今圣上隆恩被封为安阳郡主,为正二品,世袭扬州封地。
县太爷细思极恐,只觉得乌云压顶,大祸将临。‘哦,这是苏北林家二公子林西,亦是我家小女自小订下婚约的未婚夫婿。’罗觉得见林西不由得喜上眉梢,便开口为县太爷解了惑。
林西转头望向县太爷‘大人,方才刘掌柜已证明草民昨夜并未外出,如今是否依旧认定官印为草民所盗?’‘不敢不敢,林小公子乃是罗盟主的贤婿,又怎会干这鸡鸣狗盗之事?罗盟主慧眼如炬,本县自是不敢有所质疑。今日之事是本县唐突了,还望公子原谅则个,莫要怪罪。’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先行告退了?’林西正暗自叹息县太爷实在是欺软怕硬时,便听到罗觉要求林西与之同行,林西应了下来。
就在林西一行人即将踏出大堂时,林西将足下的石子猛的一踢,石子飞向了大堂正中的‘明镜高悬’匾额,只见一声响过,匾额自石子触点开裂,然后掉到了地上,中途砸到了桌案,只将这县太爷与其他众人吓得面色发白。
随之一起掉落的还有那一枚包裹严实的官印,而后便隐约听见一句‘明镜高悬?哼,可笑至极!’气的县太爷的脸是青一阵白一阵,却又无计可施。
‘这这这……’待林西众人走远之后,张大富便开口问了县太爷‘他怎么这一击便踢碎了匾额,还这么凑巧的官印就在这匾额后头?’‘问问问,就知道问,你是自己没有脑子吗?你还看不出来官印就是这小子藏起来的吗?只怕你那田契和大门也都是这小子干的好事儿!’
‘那我们为什么不把他抓起来?就这样放他走了?’张大富一脸的愤懑之色,‘不让他走又能如何?他岳家如此的背景,单凭你我之力又能拿他怎么办?’县太爷心有不甘,却又不得不逼着自己强咽下这口气。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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