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偶然,我们于当日下午五点多一些,不顾驱车十多个钟头的疲惫,急匆匆跑到崆峒山下。不觉,业已“夕阳无限好”了。
趁同伴们正在商量,今儿个上山还是明儿个上山的空儿,我伫望着深谷里那股崩崩跳跳涌向泾水的胭脂河水之时,感觉真有情调哎!胭脂河对岸,二郎石啦大象山呀马面山的远了去哩!山势险峻挺拔,器宇轩昂。还有那山腰地儿隐隐绰绰的仙鹤洞,令你产生神思奇想。可谓“诡怪万状,崆峒其中。”扭转头,便是近在咫尺而峰峦叠嶂的崆峒山了。想不到这里,既有北方山势之雄,又有南国山色之秀。我们慕名而来的同伴们都是头次来崆峒山,暗自庆幸,定将不虚此行。
可是,当得知立马上山消息后,倏然升起几分遗憾。偌大个崆峒山,游两天都游不完,这会儿上山,铆大劲在山上待个把钟头,走马观花的岂能感悟些甚哉?
然而,毕竟我们是集体行动,更何况又是乐此不疲。
感受中台
我们坐车二十多分钟,绕过“九十九道弯弯”,钻出挤挤擦擦的林荫道路方到中台。中台者,上山之大本营也。这里宾馆旅店,酒肆茶楼,商品店铺,停车场等一应俱全。更是天上人间,仙气灵运,汇集此地。峰险石奇,雄伟峻峭,云蒸霞蔚,景色如幻。说真的,容不得我们情绪上尚存更缓的过渡,一下子被松风水月,美妙幻境,冲击着思绪和情怀喘不过气来。刹那间,大有浊念顿消,飘然欲仙。殊不知没等我们缓过神来,“只是近黄昏”了。
无奈,我们只得依照导游小姐的推荐,取其精华景点欣赏,顾不得坛坛罐罐。不过我也会老练地刁空透过辽东栎树间,探视令你胆战心惊的峡谷,竟有一汪碧绿澄澈的水域,经打听是截获泾水之源而成的水库,形状像筝,故叫弹筝湖。湖水经发电后与胭脂河水汇成泾渭分明的泾水泊泊东去。这激流弹筝,便是崆峒山一绝。再凝眸远眺,立刻游历的便是坐东朝西朝天门、上天梯、磨针观、太和宫什么,和许多说不出的的景点时,那种“落日下青岑,树色连天合”;“一寺藏山腹,楼台入画深”;“鬼斧神工运,巉岩峭壁穿”的意蕴立马呈现,妙不可言,蔚为壮观。山门崔嵬,庙观轩昂。将黄黄的阔阔的秋叶,点缀得调子暖暖;铁黑的辽东栎和不知名树木的枝条,没有憔悴的感觉,反而颇具刚毅。崆峒山果然不同凡响!难怪古人惊叹:“崆峒山色天下秀!”
说真的,越觉得崆峒山景致美不胜收,越觉得这会上山贸然仓促……
黄帝问道处
越过朝天门,仰视着不见头的六百六十六个台阶的高悬天梯,虔诚之极仿佛当真能上天,没一刻工夫,一个个东倒西歪,气喘吁吁,洋相百出。好不容易熬到黄帝问道处,夜幕已降。导游小姐问:“黄帝向广成子问的什么道?”同伴们讷讷不出于口,偶有一位答:“治国与长生。”“对!”导游小姐含笑点头肯定。真想不到,这位给中华民族始创蚕桑、医药、舟车、宫室、音律、文字、算数等文明的老祖宗,居然迷恋于崇尚自然、清静无为的道家思想。庄子《在宥》中记录:“黄帝立为天子十九年,令行天下,闻广成子在于空同(崆峒山)之上,故往见之。”这就是现在我们脚踏的黄帝问道处。广成子何许人也?原来他是黄帝时代老子的别号,到颛顼时代老子别号为赤精子。李白有诗:“归来广成子,去入无穷门。”崇尚自然的道家学说,有辩证因素和无神论思想倾向,但主张清静无为,反对斗争思想。像林语堂概括他的思想似的:“海成为江河之王。不是因为它低于众谷吗?甚至在战场上金铁交鸣声中,仍是兵哀者必胜。”道家以黄帝、老子为祖。由于广成子在此修炼得道,以致东汉时创立到南北朝时盛行的道教,奉老子为教祖,遵称他为‘太上老君。’所以崆峒山为道家第一名山,又是道教的发祥地。不光黄帝至此,秦王汉武也曾光顾此山问道求仙,梦想长生不老。
不觉天已擦黑。当导游小姐指了岩壁悬棺(不到半平方米见方)中供奉广成子为黄帝讲道的塑像时,即便我圆睁了眼,也分辨不清其中的模样与神态。只能凭空想象:老成持重的广成子,正襟危坐,捋胡咂舌,引经据典,告戒黄帝:“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今舍慈且勇,舍俭且广,舍后且先,死矣!夫慈,以战则胜,以守则固,无将救之,以慈卫之。”你看,黄帝不耻下问讷讷称是的诚笃,字字句句娴熟于心的谦恭,令广成子非常感动。顿时,这位既善治国又好养身,却很超前的老祖宗楷模——黄帝,呈现于我们眼前了。其实呢,不光这位黄帝爷是个敢为人先者,即便他老妻嫘祖,也是个发明养蚕,织丝为衣的神州第一人啊!真不敢想象,倘若嫘祖没有创造服饰,那我们中华民族怎么能迈出人类文明的第一步呢?
崆峒山月亮
待我们或蹬或攀累得满头大汗当口,爬上了针磨观。同伴们喘息末定,就对导游小姐讲的铁杵磨成针的故事听得津津乐道,而我却独独为一轮不知何时升起的妩媚的月亮吸引了过去。呵!这是有生以来从来没有见过的金色月亮。这月亮,像金箔轻柔地粘贴在轻柔暝色的天幕上似的,金灿灿柔和月光,浸润着山岩、沟壑、庙观、寺塔、秋枝、秋叶,还有天梯的台阶和我们的心田。眼底是中台,以及从中台扩散出去的一幅幅套色版画似的,连景物的逆光都淡淡地感觉到哉。那种幽静的山谷和空灵的凝寂,使你魂牵梦绕。不知何时,那星星点点吐着神秘色彩的庙观灯火,也融合进这优美月夜。渐渐地,我凝视着金光耀眼的月亮发呆。“如此良夜何?”是秋高气爽?月圆,自然想到阴历十五。今天是十五,不过是九月十五。但今天的月亮比八月十五的月亮美丽得多。不知不觉地,那月亮的金黄色让我想起了富贵、豪华、典雅、珍贵、纯真、热烈、欢快等等词汇。比如说富贵,就比皇冠还要皇冠;比如说豪华,就比金銮殿还要金銮殿;比如说典雅,就比维娜斯还要维娜斯;比如说珍贵,就比钻石还要钻石;比如说纯真,就比罗丹大理石雕塑作品《思》所呈现少女沉思的神情还要纯真;比如说热烈,就能把我熔融了;比如说欢快,就能超过人世间所有的欢快。“星芒一丈焰,月晕七重轮。”今儿的月亮,没有月晕,而是光焰,是“月穆穆以金波,日华耀以宣明。”读着这枚新鲜的月亮,居然揣摩出太平盛世和神州吉祥的感觉泊泊而来。
我们走,金月亮也跟着我们走。打这以后,这里还有许多美景和传说,我一概不曾有一点儿印迹。我的心里,我的眼里,就只有这枚神奇的月亮。她不言语,由你去读去猜。以致在我离开崆峒山时,上山那阵子的懊恼,便踪影不见。相反赞不绝口,激动不已。倘若不是此刻上山,反到遗憾终身。依依稀稀的,我记起了有关记载:“月之有华常出于中秋夜次,或十四、十五、十六,又或见于十三、十七、十八夜。月之状如锦云捧珠,五色鲜荧,磊落匝月,如刺绣无异。华盛之时,其月如金盆枯赤,而光彩不朗,移时始散……”虽说崆峒山金月与此记载时差一月,但“月如金盆枯赤”,这没错。难道说我见的是月华!幸哉幸哉!
古诗说:“暗香浮动月黄昏。”今儿个崆峒山月的黄昏暗香,难道不是这枚金月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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