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永远的张老汉，父亲我们爱你
姐姐做好饭时姐夫也回来了，他看见我们，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昨天被朋友拉去喝酒喝多了，大哥从南房出来看见姐夫在院里，没事，饭熟了，一起吃饭吧，大哥说完带头进了饭厅。
午饭是在沉闷的气氛中结束的，吃饭时大哥给姐夫讲了昨晚老爸的事情，也给我们几个嘱咐，吃了饭该休息的休息，养足精神，估计今天老爸撑不过去。到时好多事情需要处理，没精神可不行。
二嫂这些天一直没在家里住，她爸正月初一过世，她也受了惊吓，看见老爸的状态不好她也有点害怕。一直在我租的房子住着。
吃了饭二嫂帮助姐姐洗了碗筷就离开了。
姐，你睡一会，我看着，这段时间每天中午几乎都是我和姐姐在陪着老爸，这几天姐姐一个人陪着老爸时不敢看他的眼睛，她说小眼睛看人非常凌厉，有时还拿手指指点点。
姐姐说的这个现象我也看见过，老爸的小眼睛看人就是有点不舒服，就好像有东西附体一样，我读佛经一年多以来发现自己的胆子比以前大了许多，遇上这些现象也没有大惊小怪，我觉得一个人病的久了，身上阳气不足，有时可能会出现幻觉，或许把我们当成他讨厌的人了吧，这样解释也能说得过去。
姐姐年纪也大了，五十岁的人了，一宿没睡好，又给大家做饭吃，她为了避开老爸的视线选择背对着老爸，我俩在老爸对面的床上躺着，姐姐一会就想起了鼾声。我给搭了个薄毯。
老爸此刻不知道在想什么，嘴微张着，你喝水不，老爸没搭理我，我给换了俩杯温开水，一杯是用来蘸湿棉棒擦拭嘴唇的，一杯是用小勺子喂水用的。
俩天了，老爸喜欢让我们用棉棒给擦拭他的口腔里面，有时还有剥落的表皮层一类的东西被擦拭出来，老爸后来说不出话不吃不喝也许是呼吸道有了问题。
我和姐姐用把医用纱布绑在筷子上，既方便又干净，随时都能换。
用小勺子舀了一点点水我尝试着给老爸嘴里喂，没等勺子碰着嘴唇，老爸干瘦的手伸出推开了勺子，用舌头不断的舔着嘴唇，没办法，只好用棉棒给蘸湿一下，棉棒放在嘴唇上老爸的嘴张开了，似乎想让我用棉棒清理口腔里面，我慢慢的给清理，换了俩次纱布，口腔里擦拭出一些粘液和皮屑类的分泌物。也许是觉得口腔舒服了，我给喂水，竟然喝了三小勺。
喂完水看见老爸眼角又有了眼泪，拿手绢慢慢沾了一下。
爱干净的老爸一直都用手绢，平时都预备着俩块，轮换着用。一直都干干净净
我开始念阿弥陀佛。
下午俩点多老姐睡醒了，姐，我出去一趟，看见老爸平稳的呼吸。这几天答应给朋友去榨油房托运一些葵花油，一直没得空，想今天给办理托运。
珍惜当下，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一个转身，或许就是今生来世的事。
虽然随时都在准备告别。永远也没想到那一刻，一个转身，我就和最爱我们的父亲阴阳俩隔，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最后一次给父亲喂水，洗手，最后一次给擦拭眼泪，也许那一滴眼泪是父亲知道即将离开，无法用语言诉说，本能的反应，是对儿女的恋恋不舍，是对这个世界的留恋还是对陪伴他二十年的老伴的割舍不下亦或是不放心。各种可能都有吧。
办完事我心里有急躁想快点回家的感觉。
回家途中我顺便买了菜，想早早给姊妹几个把晚饭做好。还给大哥买了他爱吃的蛋糕。
你怎么这么早买菜啊，一进大门大哥从南房睡醒出来了，这些天为了能让大哥白天休息好，在平房的南房我们支了火炉，放了俩张简易床，平时能休息。
老年人讲究人死不走俩道门，家里有好几道门，如果看见老爸不行了就抬着连人带床垫一起到南房，给擦洗，穿寿衣。
大哥，咱们今天早早吃晚饭，我没告诉他们我感觉不太好。
维维，给哥冲碗奶茶粉，中午吃那么多怎么又饿了，赵明红红也吃点。
大哥看见我买了蛋糕，招呼姐夫和二哥一起做到桌前。
我开始做饭，给大家吃香菇素面吧，家里人喜欢我做的香菇素面，虽然是素面，做起来不简单，需要把豆腐和土豆块都过油，然后再用泡好的香菇一起熬，我在厨房做饭，心里莫名的有一种伤感。
这时守在老爸床前的大姐到客厅对大家说，我怎么看见老爸不太好啊，张大嘴呼吸，觉得出气多，进气少啊。
这几天一直没再生事的姨姨去床前看了一下，凭着老年人的经验，你们姊妹几个赶快给你爸擦洗吧，先把寿衣给穿上，不要让光着身子走，老年人都讲究临咽气之前穿好寿衣，如果咽气了才穿衣服，就意味着光着身子。死了再穿衣服就带不走了。
吃完东西的大哥二哥姐夫几个人也觉得老爸不对劲，倒水的，擦洗的，拿衣服的，我一直没过去，不知道为什么，一点想过去看一眼的感觉都没有，低着头我在厨房加快速度准备好了晚饭。
快点给大嫂打电话，姐姐喊我，我连着打了几个电话都无法接通。
大哥，爸不行了，你们几个赶快抬到南房再给穿衣服吧，姐姐看见刚擦洗了几下老爸已经大口大口吐气，
大哥二哥姐夫，侄子，四个大男子汉抬着一个瘦的没有一百斤的临终老人，感觉像千斤重，姐姐赶快搭手，几个人用力抬到了南房。后来姐姐告诉我，他们把老爸放在南房床上，刚给穿好衣服，老爸的呼吸就慢慢的停止了，非常平稳，没有一点难受和传说中人咽气时的那种费劲感觉。
大哥不相信老爸已经停止了呼吸，拿一张薄薄的卫生纸巾放在老爸鼻子底下，发现没有一点动静。这才相信陪伴了我们几十年，一个人闯关东来内蒙古，开枝散叶有了我们一大家子的山东汉子，一个把我们姊妹四个视为心肝宝贝的山东汉子，一个从来没有抱怨，遇事总是积极面对，一辈子勤快，要强的山东汉子，一个宁愿自己吃亏也让别人满意，重情义，善良的山东汉子永远的离开了他深爱的孩子们。
大哥把口含钱给父亲含在口里，一对小元宝也放在俩个手掌心。父亲的嘴久久合不上，二哥用手给慢慢揉着，念叨着，老爸，我们都会好起来的，你放心去吧，不要牵挂。我和姐姐也跪下来念叨着，老爸的嘴巴合上了。
二零一八年阴历二月二十七，下午五点三十。
生命在这一刻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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