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雾蒙蒙的早晨,又是这条让他狠得牙痒痒的山路,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运输邮件的司机,竟然是第二次被小偷打劫了。倒了血霉了,就为了那随身带的面包和零花钱,看他上次被抢无动于衷,这次竟然在路上等着他,腿上还来了一棍子,穷山恶水出刁民啊!报了警,去山下的小医院打了石膏,还求着警察把他送到车附近,没办法,车比他贵,在同事替他之前,必须得守着车。
迷迷糊糊睡了一觉,抬头看了眼窗外,黄色的身影若隐若现,在这迷雾深深的山间小路上,诡异的气氛刹那间就让他寒毛耸立,冷汗直流。那抹黄色越来越近,越来越像带着仙气儿的天使靠近他,定睛一看,原来是个披着黄色毛毯的姑娘,蛮落魄的样子。
同是天涯沦落人,看着样子不定造了什么乱,同情心一发,手就已经比脑子快了一步,伸出窗外,向她打起招呼来。「姑娘,你这是往哪去啊,我刚遭了一场打劫,你可别一个人走了。」
她哆哆嗦嗦的样子,有些不忍,打开车门让她进了车取暖。她努力搓着手,裹紧身上破旧的毛毯,恍人眼的嫩黄色衬着她的皮肤越发白皙。这时他才看清,是个眉清目秀的姑娘,只是眼神泠冽,不愿抬头看他。
「这雾可真大啊,山里又潮又冷,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我是唱福音的,想要谱一首新曲子,来这里采风。」「你这够厉害的,歌手啊,小小年纪看不出来啊」他自顾自的笑着,她睨了他一眼。「我小时候也爱唱歌,嗓子放得开,声音也好听,有个教音乐的老师一直想栽培我上音乐学院呢。」「我就是音乐学院毕业的,上课太无聊了,我就退学了。你怎么没上呢?」有一点点交际,她不再像刚刚那么冷漠,脸颊上也开始有点血色。「没钱呗,普通家庭的孩子,怎么不管一家人去读那么贵的音乐学院。」他的眼神失去了颜色,扭头看向了阴不啦叽的天空,就像他一眼望到头的命运,没有梦想的阳光和盼头。
沉默,两个人都开始沉默,女孩因为羞愧,他因为迷雾,再不来人,就要中午了,信件送不到可是大失误啊!忽然,女孩唱起来歌,很空灵,也有韵味,他转过去看着她的脸、她的嘴,一张一合,思绪也飘到了那年的歌唱大赛。
作为学校的代表,他唱了一首宗教歌曲,跟之前选手的流行曲目相比,他很不讨巧。可是慢慢地慢慢地,耳边窃窃私语的声音没有了,后台来回走路的声音没有了,就连伴奏的电流声也没有了,天地间就只剩他和他的声音,仿佛主的召唤在循环。那时候,他与歌声融为一体,不曾分离。
她唱完了才发现他的脸上布满泪痕,眼睛仿佛看向了很远的地方。「你怎么了,不好听?」「不,很好听,让我想起了很多曾经。」他不好意思的擦了擦脸,扯出一丝微笑。「要不,以后我教你唱歌?」或许是因为他的眼泪让她动容,或许是他的动作很可爱,她突然想再了解一下这个有过梦想的邮车司机。「不,不用了,被尼古丁伤害过的嗓子,唱不出来了。」他笑着跟她说,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他却示意她看天空,是啊,雾散了,太阳出来了,一切都要回到正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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