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洁于西安实习返回,她把学校的事情安排好就赶回了家。
她离家之前,母亲已卧病在床。姥姥住得近,经常来照看妈妈,晚上由父亲接手照顾。雨洁回家,看到母亲因肺病侵害心脏,夜间不能平躺,整夜坐靠在床头,病情越发严重。父亲与母亲商量,必须去住院。那时,结核病院一床难求。怎么办呢?父亲想来想去,终于想到办公室的年轻同事肖华,他的一个表姐在结核病院当护士,请他表姐帮忙联系一张床位吧。
几年前,肖华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和林雨洁一起给家里买过蜂窝煤。那天,他骑着借来的三轮车载着半车煤,带着雨洁,慢慢地稳稳地骑了两站路。打那以后,肖华就是林雨洁家的常客了。有时,他来家里是为工作的事找父亲商量,有时,他来就是与母亲聊天。在雨洁看来,工作上的事在办公室他与父亲低头不见抬头见,他再到家里商量其实没必要。他爱与母亲聊天,在雨洁看来,也没多大意思。雨洁知道他常来家是为了啥。但是,她不动声色。她比他大十几天,自诩是姐姐。她对恋爱这件事虽然向往,但却不想轻举妄动。慢慢走着看吧。
现在,肖华来她家少了些。他考上江城师范学院美术系国画专业,比林雨洁低一届。应该是忙多了。
果然,找肖华有用,他表姐帮母亲联系好了病床,这真是帮了她家大忙。
一个冬日的早晨,父亲单位的车来接母亲去医院。林雨洁早早打点好母亲住院的一应物品。母亲从床上艰难地爬起来,一步一喘地走出几步,临出门,她回过头来环视屋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一边喃喃地说,“可能,我再也回不来了。”
“不会,不会的。等妈妈病情稳定,就回家了。”林雨洁深信,母亲会如往常一样,治完病就回家。
母亲、父亲和林雨洁一同上了车,车子在寒风中呼啸而去。
父女俩商量好,母亲在医院由雨洁陪伴。她即将毕业,正在写毕业论文,她和学校商量可否不住校,在校外查资料,继续写论文,也方便照顾生病的母亲。学校同意了。
母亲自打住进医院,就倒在病床,上了氧气,从此再没有下过床,也没有停止输氧。
春末夏初,是江城最为闷湿的日子。一天下午,雨洁正在煤油炉上给妈妈熬粥。管床医生叫她去取化验单。她来到医生办公室,医生告诉她,“你母亲病情危重,一切治疗已经无效,请你们家做好准备。”
林雨洁听了医生的话如五雷轰顶,一阵晕厥。她停了片刻,踉踉跄跄地跑到住院部大楼后面,于一片荒芜的野草旁,她,再也忍不住锥心的痛,嚎啕大哭起来……。
五月,那个至暗的凌晨终究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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