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妙世界】
这是一个不同文明充斥的世界。
天帝能找耶和华下棋——当然,在此之前他们得争出到底下象棋,还是国际象棋;
拉面神和克苏鲁相互舞动着拉面和触手——不过很少有人能直视到这个场景;
死亡和生命都有着自我神奇的轨迹。
历史在这个世界无意义,
未来也在这个世界无意义,
无意义,就是这个世界最大的意义。
【无名之徒】
这个世界也有战争,却都不会有大规模死亡。
有个没有名字的人看不起这种小打小闹,他有一个梦想,那就是毁灭世界。
他觉得这是一个十分纯粹的梦想,
比寻找什么大统一要现实——起码他觉得他一代人就能解决;
比赚大钱要直接——起码毁灭世界之后不用想钱怎么花;
比……反正这能贯穿他的生命,
在他的想象中,他的生命将和这个世界一同终结。
他用了三十一天毁灭了六十三个国家,
也在这三十一天里几乎拥有了弑神的实力,
但是在被惊动的几方神明联手镇压下,
被限制在他用三十一天制造的死域当中。
【守望】
没有名字的人,他连来处都没有,
他的梦想其实是占有,占有这个世界,
他护着那片死域七十八个世纪没睡,生怕醒来一无所有,
生怕神明会侵占,生怕自己会失去。
可也奇怪,神明也不杀他,
如果他不出死域,他和死域就好像被世界遗忘,
七十八个世纪甚至连一道目光都没有越界而入,
没有名字的人,他在这片死域里面只能收获孤独,与日俱增的孤独。
【一个问号】
没有名字的人已经七十八个世纪不睡觉,也不愿放走任何财富,
即便从有意识至今的一切记忆都从未能成功溜走过。
七十八个世纪,他眼睁睁看着死域的周围陆续建立起五十六个国家,
五十六个国家的样子,他都能在他毁灭的六十三个国家里找到,
他看着那些国家一天天繁荣,最后长成他到来之前的模样。
他曾试图出死域找答案,可在众多神明面前一切都是徒劳。
终于有一天,他对这个答案的渴求超过了毁灭世界的欲望,
终于有一天,他向神明屈服了,他去问神明,如何知道答案。
神明告诉他,唯有死亡。
他知道,神明早有杀他的能力,他也好奇,死亡之后会是如何。
所以他杀了自己,远比毁灭世界简单。
【洗灵魂的女人】
没有名字的人,他在死后见到了一条本不在世上的路。
他顺着这条路走到了一条河边,见到了一个正在浣拭灵魂的女人。
那个女人一见到他,就伸手将他抓过去,在一旁的罐子里搓着。
搓着搓着,罐子里的水全部变黑了,
女人就将罐子拧紧盖子,放到一个架子上,
架子上全是装着黑水的罐子,新罐子放在一个空缺处。
女人边洗还边恼:都怪你,我洗了七十八个世纪都没洗完他们!
他才注意到,待洗的灵魂还在排着长队。
女人还说:赶紧继续看管罐子,别再碎了。
他什么也不知,就懵懂地站到了架子边上。
说来也怪,这么搓洗一遍之后,他都感觉自己身心干净了。
【通往梦境的河】
洗灵魂的女人已经不知道洗了多久灵魂,
洗灵魂的水会渲开那些洗下来的记忆,
洗灵魂的女人正是靠那些记忆度过了茫茫人生。
可因为看架子的人的失误,她忙着洗了七十八个世纪,
——她已经七十八个世纪顾不及看一眼人生!
看架子的人,还是没有名字,但他找到了自己的来处,
他曾经失手打翻了架子上的罐子,然后被里面的黑水冲走了,
才有了毁灭了六十三个国家的那个没有名字的人。
他顺着冲走的记忆跑向河流的下游,居然见到了熟睡的世人,
记忆流入他们的灵魂,他们就短短过了一个片段,
他们就称那些片段为梦。
有些记忆流入了原主人的灵魂,
梦者的眼角就留下了似曾相识的悲伤。
【捞梦者】
看架子的人看见有人在睡着之后跑到河里洗澡,有时还窜着梦境。
怪不得会有些人做一样的梦!
没有那个女人的搓动,他们的记忆不会完全丢掉,
倘若不小心丢掉的那一小部分又流回了他们的灵魂,
已经物是人非,就会在心底落下重重的沉默,
这也许就是心事吧。
有个人还和他打招呼,说自己是一名作家。
他就告诉那名作家,河里的记忆会流成各种奇异的梦,
怪不得梦是如此古怪,原来都是记忆,原来被冲乱了。
作家恍然大悟:如果我能捞起它们,我将成为世界上最有故事的人。
此后每天晚上,作家都要拿工具捞着窜过的记忆。
他不知道作家有没有成为世界上最有故事的人,
因为作家每次都忙着捞梦,不再理会他。
【第二生】
看架子的人没有洗灵魂的女人直接看记忆的本事,
他只能一遍遍去下游看记忆展成梦境。
架子上的罐子数不胜数,就像是纸上的黑字,
就是不知道写了什么样的故事。
他看到洗灵魂的女人有时候没有在罐子里,
而是在河里洗掉灵魂上的黑,
他就去追那个黑,
最后发现,它们成了一个个噩梦。
他突然想到,
当初自己被罐内的黑水冲到世上,
何尝不是那六十三个国家的噩梦,
他们从噩梦中醒来,
却已经是第二生。
2018.12
哈哈哈,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写如此睿智的故事和如此睿智的分段。
其实想直接叫【没有名字的人】,算了,反正也没有好题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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